有人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看,我这个和尚又来了。如果滥竽充数如刑法,我感觉我处极刑都不为过。上午没什么特别,我们就像上了发条的钟,有条不紊地转动着。
大约十二点左右,老板走了进来,脚底似乎长了猫脚的肉垫,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看起来威风凛凛,像一只老虎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好像在找丢失的东西。看了一会,老板走了,后面那个主任却小声嘀咕了起来。
“他以前来还要查查人数,现在没有查了,这几个人也搁不住查。”旁边几个人抿嘴笑了笑,低语了几声便又陷入了沉默。老板真是够细心,这几个人您都要来关怀一下,真是劳烦您了,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替老板排忧解难,这也是优秀员工必备的素质呀!其实,我想提议:老板,你真要想看,可以按个监视器,我保证一举一动全都打包送给你,不劳您大驾来取。您这身子金贵,跑坏了咋整?
听完老板发号施令,我和同桌的男同事刘桥会对了对眼神,憋了好久的笑总算得以安全释放,这再不笑估计得憋出内伤。用我们相声演员宋丹丹的话来说:“那憋得是相当难受!”我以为这老屁股就这点功力,后来的经验告诉我什么是我太年轻了,这都是后话。旁边的男同事和我岁数差不多,平头,长脸,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身材不臃肿也不健美,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而后来的经验也证实:他确实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
阳光渐渐褪去炎热的外衣,风儿趁着太阳小憩的间隙溜了进来,在办公室里打转。我们一边享受着片刻的惬意,一边窃窃私语,这种时刻可不是每天都有,必须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出现。突然,前边那两个平时善谈的姑娘闭上了那张永远也闲不住的嘴巴,对面那姑娘放在嘴边的水杯静止了下来,刚才那阵风也赶忙涌了出去。我尽量保持不被注意的姿态抬起了头,探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的,没错,老板又进来了,带着他那一贯的威严,这次连假笑都藏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开个短会,大家停下来不要做了,注意听!”他边说边虎视眈眈看着我们,我们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赶忙支楞起那已经不那么灵敏的耳朵。
“我们现在开始做同步阅读,任务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对照不同地区的中考题来做,必须在这个月月底完成,有没有认为自己不能完成的?举个手我看看。”他唾沫横飞地说,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互相看看,没有人作声,吓得像个鹌鹑(以前大学同学称呼那些打游戏见到敌人就跑的人),都是第一次,这谁他妈知道做不做得完。就您这居高临下的气势,做不完也不敢举手呀!举了手,您估计会让这人从哪来回哪去吧!
“没有,好!开始做吧,月底我要见到成果。”来,你们两个新人来一下,我给你们说下具体的工作内容。除了我?还有谁?我正发愣,一坨小仙女肉步履蹒跚地走到我的跟前。
“是你吗?”我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快走,不是我还有谁?快点,别耽误时间。”她用浑厚的嗓音对我说。
我又看了看她,悻悻地跟着她走了。
张老板的办公室今天光线倒是不错,不过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看来他确实有些紧张。他看了看我们,用那只打手招呼我们坐下,然后他走到我们面前,开始给我们粗略地讲了书写的要求。这倒没什么,都是些条条框框。做人嘛!总要守些规矩,白的也好,黑的也好,你总要去遵守些什么。可是,有时候我却喜欢破坏人家的规矩,做一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我有我自己的规矩,虽然这些规矩在这些大人物看来狗屁不是,可这就是我的信仰,我就愿意追随。听完屁,我们快马加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哪怕这段路不过二十米有余。坐在位置上,快速翻看着张老大以前编写的书,开始在脑袋里面构思我这次的任务。看完之后,我又与刚才那位有些吨位的姑娘讨论了一下具体细节。她倒也蛮热情,很诚恳地给出建议,作为我写书的参考。当然,她对我的好印象完全建立在她不知道我对她那些坏印象的基础上,要是她知道我这么看她,她一定会用她那健美的双腿把我踢出窗外。哎,幸亏我隐藏的足够好,也幸亏她不会读心术,否则我肯定玩完了。
本来以为那天下午就像一杯白开水那样平淡,可老张却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往菜锅里加一些佐料。那个家伙,又来了,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同志们,该加班加班呀!一定要完成任务。我们平时可以松点,但该忙的时候一定要忙起来。”他说话的时候我躲得很远,因为我知道他那张大嘴老喷口水,会时不时在我们前表演真正的口若悬河。后来这老小子好像也发现了,在说话时会刻意用手机挡着自己的大嘴巴,来防止洪水泛滥。
这要在以前,我指定不会听他在这瞎逼逼,肯定早跑了。可是,现在没办法,我算懂得了什么叫生活所迫。正是因为加班时间太长,我才逃离了上一份工作,可我没想到我又掉进了另一个深渊。可正如王小波先生所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想想昨天,再看看今天,确实有几分失落。龙椅刚坐一天,朕的江山就没了,一下沦为阶下囚了,你想想这心里落差有多大。可抱怨总归是没用的,工作还是要做。
于是那天我加了班,不但加了班,还眼睁睁看着其他同事从我面前走过。你理解这种感觉,就像一只忠诚的狗看着主任啃大块骨头,自己只能干看着,嘴里不停流哈喇子。离八点半还差十分钟左右,我等着和我一起加班的女同事张沁一起打车下班。老张说加班车费报销,我们可不能辜负老板好意,毕竟我们老板还是有经济实力的。钱嘛!该花的必须花,一分都不能省,特别是老板的钱。
八点半一到,我们像上水的鱼一样冲出了办公室,远离了这个鞋盒大小的地方。窗外,夜色温柔,月光皎洁,还飘着淡淡的花香,我和张沁并排走着,都没有说话,也许太累,也许在守护这片刻的安宁不被打扰。毕竟,这样的时刻不是每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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