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
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过年的时候父母兄弟姐妹围聚在一桌吃团圆饭。阖家欢乐,其乐融融。
普通人的幸福感来的就是这么的容易
经历了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对于普通人来说唾手可得的快乐了。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的早上,天气阴沉的几乎要把整个虚空都撕裂开。寂静的广场上,只能听到马蹄嘀嗒嘀嗒踏石声。身着淡黄色绣龙袍的李建成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志得意满的走在最前列,身旁是身穿黑色王袍,眼神中藏不住精光的齐王李元吉。
兄弟俩悄悄的商议着今天到殿与秦王李世民殿上奏对的细节,身后跟着一小批东宫与齐王府的精锐部队。天色更沉了,乌云压到了远方整个宫殿的上方,仿佛要把远处的太极殿压垮。
很快众人走到了玄武门,在临湖殿前,突然一声勒马长吁的马啼声,只见齐王调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纵马狂奔。在齐王调转马头的一瞬间,太子仿佛从齐王的眼中读出了什么,那是惊恐和不解,还有深深的震惊。紧跟着,太子也跟着齐王的脚步回头狂奔。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从心底里冒出了寒气。清晨的玄武门还有些许的冷意,而他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
耳边只剩下策马狂奔时的呜呜风声。
杀意!
经历过战场的李建成从踏入玄武门开始感受到了阵阵肃杀之意。
他很疑惑,是谁敢这么大胆,敢威胁当朝太子的安慰?
是父亲?
可是父亲明明是要在今日给秦王降罪才对!
是秦王?
可是宫中的禁军不可能是秦王的人!秦王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和胆子染指宫中的禁军。
狂奔中
李建成离齐王越来越近
齐王突然转头张弓搭箭
李建成非常的疑惑,齐王这是要射谁?
我???
太子莫走!
李建成感受到了比刚刚危险的杀机,那是多次在战场上磨练出最本能的直觉。那怕在战场上,他也从未有过一刻感觉离死神如此只近!
本能的回头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小黑点,李建成努力的聚焦自己的瞳孔。
直插云端的高大城门上,站着一个人。
狂风把他的黑色衣袍像利剑一样向后倒刮
此时的这个人面容坚毅拉满弦弓
漆黑的箭头上泛着淬过毒的蓝光
叮的一声
箭出
弓弦微微的颤抖
每一次颤抖都像一道道催命符,催促着李建成赶快上路。
坠马
那匹陪伴着李建成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黑色骏马还在往前狂奔。
李建成的后心中箭,他至死只看清了玄武门三个字,而字上方的黑点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而此时的齐王却真切的看清那站的高高在上的黑点是谁
他的二哥,那个他一直嫉妒却又恐惧的男人
正站在黑云之下俯视着他,眼神中带着蔑视与漠然。
李元吉又向那个男人连续射出了两箭,然后继续拔马狂奔,此时他用余光瞄到右前方已经穿着黑色甲胄的列兵在等着他。
要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
太子死了,秦王造反
只要回到齐王府,待明日奏明父皇,我就有机会。
冲出去了,过了前方的树林,就可以出宫
齐王策马向树林间狂奔,耳边是战马奔腾的轰隆声,齐王感觉那个男人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声长嘶,齐王的马被射中,齐王从马背上跌落到地上。
背后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李世民也被林间的树木刮倒在地。
不远处的士兵越来越近,快要把李元吉包围起来。
没有机会了,那就一起下去见太子哥哥吧!
齐王匍匐着爬到李世民的近前,掐住了李世民的脖子
涕泪横流“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去死?”
远方的士兵更近了
“太子已经死了,我不和你争了,放过我好不好,二哥!”
李世民此时已经回答不出任何的话了,只是用手紧紧的抓住李元吉的手。
来不及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李元吉的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的钳住李世民的脖子
远方的尉迟恭拍马赶快,用手中的兵器敲击李元吉的头部
一下,两下......
李元吉慢慢瘫软在地上,松开了手
李世民仰面躺在齐王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尉迟恭下马搀扶起秦王,他仿佛从秦王的眼角看到一丝泪珠
他来不及多想,单膝跪在了秦王的面前
“大王无恙乎?”
“无碍,去做你接下来应该做的事吧”
“是!”
尉迟恭上马调转马头
“回来”李世民一声断喝
“容我在想想”
“大王,当断不乱,反受其乱!”尉迟恭昂首瞠目大声回应着!
“去吧,别惊吓着父皇”李世民无力的挥了挥手!
此时的太极殿中肃穆安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的照进殿中,大殿正后方端坐在龙椅上的唐朝武德皇帝李渊一脸灰白,脸上的皱纹像被刀刻出来似的,满头灰白的银丝一丝不苟的梳在龙冕之中,仿佛一下又苍老了几十岁。
宫外震天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熄弱,李渊的喉咙中干涩的发出声音
“已经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过食时”李渊身旁的宦官躬身回道
这时一脸杀伐之气,盔甲上沾满鲜血的尉迟恭快步向太极殿走来
经过殿前时,与把守殿门口的侯君集轻轻的点头致意,随后大步流星的走进正殿中央
“启禀陛下,太子与齐王欲带兵谋反,已被秦王诛杀!”
“秦王无恙吧?”李渊艰难的发出声音
“回陛下,秦王无恙,待谋反余逆伏诛后,秦王即刻上殿面圣”
“罢了,罢了,爱卿拿着朕的手谕去玄武门宣读吧”
“朕累了,诸位爱卿先退下吧,朕独自等秦王”李渊无力的摆了摆手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李世民身上的黑色王袍,把秦王身上的血照的更加鲜红了
李渊缓缓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一步,两步的踱到正殿中央
远处的秦王缓缓的向他走来
他似乎看到夕阳下,小时候的建成,世民和元吉手拉着手说说笑笑的喊着父亲向他走来
他微笑着张开双手,像是等待着拥他们入怀
秦王更近了,踏着太极殿前的阶梯,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
世民长大了,建成和元吉已经不在了
李渊放下了手,回头眷恋的看了一眼那把余晖中金光灿灿的龙椅
那一眼把他拉回了那个群雄逐鹿,满身戎装的战争生涯。
又好像看到了武德元年,那个坐在龙椅上,群臣高呼万岁的自己。
此时的秦王就伏在自己的脚下,痛哭流涕,而他竟然有点看不清这个儿子了。
“秦王来了?”
“父皇!”李世民泣不成声
“父皇,儿子也是被逼不得已啊,儿子没错啊”
李世民的头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太极殿的地面,那一声声咚咚声也撞击着李渊的心。
“儿啊,我知道你苦啊,儿啊,是父皇委屈你了”
李渊跪搂着李世民的抚着她的背嚎啕大哭。
“儿啊,建成和元吉已经伏法,子嗣无罪啊”
“子嗣无罪啊,儿啊”
李世民噙着泪水的眼中冒出阵阵寒光,而此时的李渊却看不见。
“父皇啊,儿臣自有定数,请父皇好好保重龙体”
那一天,父子俩聊了许多李世民孩童时的趣事,那一天是只属于李渊与李世民的的那一天。
那一天,有刀兵冷战的杀伐,有帝王与皇子间的父子情深。
那一天,是玄武门之变,是弑兄杀弟,谋朝篡位的唐太宗最难忘的一天。
那一天,是李世民向帝国的龙椅发起最后的冲刺。
那一天后,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的子嗣被全部诛杀,也是在那一天后,秦王被立为太子。
两个月后,唐高祖李渊禅位,李世民登基,取年号为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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