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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中期,致力于研究营养状况对颌骨影响的韦斯顿·普赖斯,被秘鲁出土的木乃伊吸引过去。在那个区域,大约有1 500万具木乃伊被埋在土堆里,在连年不断的季节性雨水冲刷下,依然保存在干燥的沙土中。
普赖斯对其中这些头盖骨感兴趣,他发现当时有25%~75%的美国人存在不同程度的牙床或牙弓畸形,而在他研究过的1 276具古人骨骼中,没有一具存在牙弓畸形的问题。
普赖斯的秘鲁之行还有更惊人的发现。离开沙漠木乃伊之后,他又对秘鲁的现代城市居民进行了研究。他发现在这些现代秘鲁人身上,结构对称与平衡生长模式已经消失,而代之以“身体甚至性格有缺陷的残次品”。秘鲁人已经变了。
采用人类学的方法对头盖骨结构进行研究之后,普赖斯发现,农业人口在适应城市生活的过程中发生的种种变化,可能影响到他们的骨骼结构。
普赖斯的发现并非首次。体质人类学家早就认识到了人类颅骨发育的多样性,人类学文献中也有大量关于饮食变化与骨骼变化相关联的发现。比如,美洲印第安人沿着海岸线从阿拉斯加迁徙到加利福尼亚之后,由于肉制品摄入量下降,只经过了几代人的时间,女性的平均骨骼尺寸就减少了9%,男性减少了13%;同时,脑容量分别下降了5%和10%。
另外在南非,有两个明显的骨骼尺寸缩减时期,一次是在4 000年前,另一次是在2 000年前。第一次与人口膨胀的压力相关;第二次与陶器的使用相关,这表明当时的人们对农业的依赖程度不断增加。在第二个骨骼尺寸缩减时期之前有一段时间,由于农耕器具的缺乏,骨骼尺寸(包括头骨和脑容量)有所回升。
在安第斯山脉最南端,也就是南美最早开始人工种植农作物的地方,化石记录再次表明“相较那些狩猎采集者,农民的颅面较小”。普赖斯关于饮食变化影响人类生长变化的发现,不仅与人类学的相关记录高度吻合,而且似乎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他们的身形尺寸呈现出递减的趋势。也就是说,当现代人从狩猎采集者变为农民之后,他们的身体尺寸随之缩小。为什么会这样呢?把营养因素纳入考虑范围的生物人类学家认为:“与习得农业种植技能后定居下来的人们相比,那些以狩猎采集为生的祖先们吃的食物种类更多,获取的营养更加丰富。
农业的发展一直被视为人类历史上的伟大成就之一,这一重大的技术飞跃使我们从此过上了更轻松、更健康的生活。但最近,骨骼与人类学方面的证据对此假设提出了质疑。与今天除了少数富裕家庭以外的大多数人相比,狩猎采集者和放牧采集者(比如马赛人)与自然周期的关系更加和谐,生活方式更加轻松闲适。事实上,芝加哥大学的人类学家马歇尔·萨林斯把古代的狩猎采集社会称为“原始富足社会”。在他的有关狩猎采集生活的专著中,他描绘了一幅田园牧歌式的图景:
女性花费一天的时间就能采集到足够全家人食用三天的食物。在富余的时间里,她们待在家里休息、做针线活,串门或接待来串门的邻居。她每天在厨房花1~3个小时做饭、砸坚果、收拾柴火、取水。年复一年,她都如此有规律地干活和休闲。
做针线活?招待来串门的邻居?喝茶、聊天?这的确是一位实地研究者对20世纪初哈扎(Hadza)部落生活的真实描述。哈扎人是生活在东非大裂谷一带的游牧民族,可能已有100 000年的历史了。很多其他的文献也证明,某些地方的生态环境能为狩猎采集者提供充足的食物,让他们每天都有时间坐下来休闲。
在狩猎采集生活方式下,人们常常居无定所,为了追逐季节性的充裕生活而四处迁徙。相反,农业能让我们安定下来。在世界各大流域沿岸肥沃的土地上,社会变得越来越大,阶层增多。人们开发了更多的工具和技术,修建了很多像金字塔一样宏伟的建筑,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们一直在努力,试图让营养水平达到狩猎采集时期基因习惯的状态。但是,经过数代人的变迁,营养水平的下降损害了人体生长,身高相较狩猎采集时期变矮。只要人们远离城市生活,回归游牧狩猎生活或游牧采集生活,就肯定能够重新拥有强健的体魄,身形变大,头骨更结实,精力更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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