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的记忆

小年的记忆

      在我的家乡，腊月二十三，要扫屋子，祭灶神，由此拉开了过年的序幕，所以叫小年。小年一过，每天就有每天的事，做好每天的事，年货就齐全了，大年就到了。

        扫屋子最脏最累，或者土漫，或者纸糊。不过有时还会有小小的惊喜，找了好长时间的东西，忽然出现在眼前。裱糊过的房子真新，有喜庆的气氛。我则被墙上的文字所吸引，趴在墙上不愿离开。妈妈说：干脆把你也贴在墙上去。贴在墙上的不是我，是一张骑着一条大鲤鱼的胖娃娃。

        祭灶神是大人的事，我高兴的是能吃上香喷喷的饦饦馍。爷爷给我说：小孩子要爱惜粮食，不然灶王爷就会上天报告给玉皇大帝，惩罚人间。爷爷以身作则，馍花掉到地上，也要拾起来，吹一吹，填在嘴里，吃了。我舌头短，始终没有学会他的舔碗。但我学会了他的节俭，支持习主席提倡的光盘行动。

        爸爸说：小孩子要听大人话，尊老爱幼，爱护弟弟妹妹，长大了要孝顺老人。灶王爷主管人间善恶，身旁有两个黑罐，一个是恶罐，一个是善罐。做一件好事，灶王爷就在善罐里放一个红豆，做一件坏事就在恶罐里放一个黑豆，年底汇总报告天庭，红豆添寿，黑豆折寿。看过打日本电影的人都知道，我们也是这样对付汉奸的。这种儿时的教育影响一生，我在做恶事时，有一种慌张惧怕的感觉，好像有人看见了。真是人做事，天在看。

        妈妈说：灶王婆是玉皇大帝的女儿，看上了地上管火的张回，被玉皇大帝知道了，要罚她坐天牢。王母娘娘心疼女儿，出面求情，玉帝才准许女儿下凡与张回结婚。封他们为灶王爷、灶王婆，只准每年腊月二十三回天宫一次。灶王爷、灶王婆生活在人间，最知百姓疾苦，每年都上天要粮。

        妈妈期望我将来也像灶王爷、灶王婆一样能为人间做好事，给我说：灶王爷、灶王婆在天宫只待六天，可忙活了，每天都有事。二十四，灶王爷砍竹子，灶王婆扎扫帚；二十五，灶王爷泡豆子，灶王婆磨豆腐；二十七，灶王爷支油锅，灶王婆炸丸子；二十八，灶王爷磨白面，灶王婆蒸白馍；二十九，灶王爷捣肉馅，灶王婆包饺子。到了三十这一天，灶王爷和灶王婆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进褡裢，赶除夕夜赶回人间。

        我听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不解的问，这不是你和爸爸过年要做的事嘛？妈妈说：这是人向老天学的。妈妈一边说，一边放上贡品，把熏脏了的灶王爷婆像撕下，糊了纸马，一块烧了，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我看着饦饦馍和麦芽糖，流着口水问妈妈：灶王爷、灶王婆不会吃？就伸手去掐。妈妈在我手上，打了一巴掌：馋嘴猫，献过以后明天才能吃。我把手缩了回去。

        我做了个梦：糖很甜，也很粘，把我牙都粘住了，饦饦馍很香，我想张开口去吃，却怎么也张不开，挣扎着醒来，妈妈说吃得太多了，口水和胃液流出来，把嘴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