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蝴蝶……”山下,一大约三岁的男孩奶声奶气,张开双手,欢快地追逐着一只彩色蝴蝶。
“雨儿,慢点。”男孩身后传来娘亲担心的呼喊声,一对夫妇怜爱担忧般紧紧跟在他身后。
“咯咯,娘,我要蝴蝶……”小男孩抱住娘亲的大腿,撒娇着,那模样可爱至极,他的娘亲竟然无法拒绝,轻轻抱起他,笑着对夫君说,“夫君,给雨儿抓只蝴蝶吧。”
“好啊,等着啊。”孩子的父亲一脸宠溺,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纵身一跃,掌中一只蝴蝶颤抖着翅膀,瑟瑟发抖。
“雨儿,蝴蝶。”
“噢,蝴蝶,咯咯。”男孩小心翼翼抓着蝴蝶,从娘亲的怀抱里跑下来,一路小跑着,嘴里还嚷嚷着,“飞喽,飞喽。”
“慢点,别磕伤了。”他的身后再次传来双亲奔跑的呼喊声。
“哎,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好。”山顶上,孙悟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山下那一家人,心生羡慕。
“大师兄,怎么叹气了?”沙悟净瞟了山下一眼,轻声问道。
“三师弟,你可有高处不胜寒这个感觉?”悟空不似平常那般放浪不羁,表情淡淡忧伤。
“有,而且会越来越孤独。”沙悟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在悟空身边。
“世人常羡慕我们金刚不死之身,无所不能,法力无边,可有谁能懂我们的孤独呢?”悟空垂下头,把玩着一块小石头,落寞道。
“是啊,他们羡慕我们的人生,我们却羡慕他们的人生,多么可笑啊。”沙悟净望着山下,自嘲着。
“三师弟,你知道吗?每次参禅打坐,我的脑海里总是浮出一副画面,高山下,一块石头孤独的瞭望远方,那山,那水,那人。”
“大师兄,是想家了?”沙悟净静静看着孙悟空。
“家?我有家吗?我只是一个石头,吸收日月精华,从石头蹦出来的,哪里来的家?”孙悟空苦涩的摇摇头。
“大师兄,佛祖说,凡事有因必有果,你想不想找到自己的前世,探一探石头的来源?”
“前世?来源?”孙悟空喃喃自语着,念了许久,忽然眼光一亮,猛然站起身来,抓住沙悟净的手臂,大声道,“走,去花果山。”
两人携手同行,片刻来到花果山,没有惊扰任何人,只是换来当地的土地爷。
“小仙见过斗战胜佛,降龙罗汉。”土地爷柱着拐杖,慢悠悠从地下现身,恭敬地朝两人行了一礼。
“土地爷有礼了,我与三师弟今天前来打扰了。”孙悟空客气的还了一礼,多年的修行,早已褪出那傲慢不羁,客客气气道。
“斗战胜佛客气了,不知斗战胜佛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小仙吗?”土地爷笑呵呵摸着花白的胡子。
孙悟空与沙悟净对视一眼,才出口相问,“土地爷,众所周知,我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可我想知道那块石头的来源。”
土地爷一愣,随即笑了,“呵呵,斗战胜佛是想知道石头的前世吗?”
“是。”孙悟空简单地回答着,眼眸里期待着。
土地爷望着天空,想了许久,才缓缓道来,“说起那块石头,恐怕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大约是公元前327年,秦惠王在政十一年,那时我才七八岁,刚刚胜任土地爷,我的爷爷曾经告诉我,那时这里还不是花果山,而是一处荒原,居住的居民大多都是逃亡而来的,其中就有两个兄弟,他们的父母在逃亡中被官兵杀死了,只留下兄弟俩,他们逃进一座深山林中,隐姓埋名,开垦荒田,起初兄弟俩齐心协力,日子也勉强过的去。”
土地爷似乎累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喝了一口水,继续回忆着,“后来,哥哥娶了一门亲事,大嫂特别凶,不善待弟弟,结婚第二天,就分家了,弟弟被迫离开家,在外面安扎帐篷,糊弄着生活,可是弟弟毕竟长大了,需要娶媳妇,可又没钱,因此他整天很苦恼,直到有一天夜晚,弟弟走进大山里,坐在一处小溪边哭起来,说来也巧,一位白胡子老人从天上飞下来,问清原因后,竟然告诉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孙悟空着急的问。
土地爷笑了笑,继续说,“那个白胡子老人告诉他,他身边这条小河里有很多石头,让他捡起一颗,回家走,别回头,会有奇迹发生。”
“他听话的点点头,随意在小溪里捡起一块石头,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帐篷内,打开手心一看,居然是一枚元宝,他高兴坏了,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亮就去了集市买了一头牛,简单的生活用具,还盖起房子,他有钱的消息传到大嫂的耳朵里,她赶忙来到弟弟家寒暄,逼迫弟弟道出发财之路。”
“弟弟老实啊,没办法就告诉了大嫂,大嫂一听,喜出望外,喊来丈夫,背来所有的竹筐,两人夜里一起来到那条小溪边,拼命捡石头,石头从水里捞出时,立马变成金灿灿的元宝,他们捡了一筐又一筐,仍然不知足,直到东方露出太阳时,他们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麻木,正惊恐时,意外发生了,他们居然变成了石头,再也不动弹。”
“人心不足蛇吞象,真是活该。”沙悟净摇摇头。
“那后来呢?”孙悟空想知道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后来,那一对夫妇变成石头后,女人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绝望,日日夜夜祈祷佛祖,网开一面,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佛祖被她的诚心打动了,肯准她把孩子孕育出来,可是女人没想到,佛祖并没有释放她,反而在她体内注入一道红光,并告诉她,三百年后,石胎自会幻化成人。”
“难道这个石胎就是我吗?”孙悟空喃喃自语着。
“不只是你,算起来,你还有几个兄妹。”土地爷轻飘飘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悟空混沌的大脑。
“什么?”孙悟空几乎是蹦起来,脸色变了又变。
“什么?”沙悟净也吃了一惊,张着大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呵呵,当初那块石头被后人成为子母石,据说,三百年后,天降异象,一道闪电劈开子母石,山崩地裂后,子母石体内蹦出五颗七彩山石,它们紧紧相拥,后来佛祖亲自带走了四几颗七彩石,只剩下一颗巨大的彩石屹立在山头上。”
“为什么只带走四颗七彩石?”孙悟空不解,疑惑问。
“因为佛祖发现其他四颗尚未发育成型,只有那颗最大的七彩石,已扎根,与整座大山连为一体,佛祖慈悲为怀,只带走四颗彩石。”
“那它们去哪了?现在在哪里?”孙悟空心急如焚,赶紧追问。
“这,小仙就不得而知了,斗战胜佛想要知道其他四颗七彩石的去向,只能去昆仑九天之上王母娘娘的昆仑天宫中,她有一面神镜,其上携刻太乙玄纹,拥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间空间间隙的神力,也许斗战胜佛在那里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土地爷再次行一礼,消失在大山里。
“多谢土地爷。”孙悟空与沙悟净还礼后,急忙奔赴昆山天宫。
他们腾云驾雾,没多时,便来到王母的昆仑天宫中,此时王母娘娘正在侍弄花草,侍女通报后,孙悟空与沙悟净来到花园里,客气的行礼后,单刀直入,讲明来因。
王母娘娘笑了,从袖中拿出昆仑神镜,立与上空,一道七彩光芒照在孙悟空身上,嗖一声,孙悟空消失不见了。
“大师兄!”沙悟净担忧的大喊起来。
“降龙罗汉,勿急,斗战胜佛去了时间空间,一会就会回来的。”王母娘娘捂着嘴,轻笑着。
沙悟净讪讪地笑了笑,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
时间空间里,孙悟空立在一座大山上,他环顾四周,才找到当年花果山,他出生的地方,那里绿草如茵,鸟语花香,一块巨大的彩石正闪闪发光,忽一道闪电击中它,彩石裂开后,五颗小彩石从里面露出来,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伸手拿走了四颗彩石,孙悟空心砰砰直跳,两眼睁的大大的,他的目光落在那只大手上,他认得,那是佛祖如来的手。
只见佛祖如来,把掌中彩石朝东西南北方向一扔,彩石便落入人间。
孙悟空心一沉,飞身去了东面方向,跟随彩石来到泰山,发现山顶上一块闪闪发光的大石头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泰山石敢当。
“二弟。”孙悟空上前紧紧拥住石敢当,留下一行热泪。
孙悟空没有留恋,再次飞身西面方向,发现第三颗彩石落入天地玄黄之外,骷颅山,透过时光穿梭,他竟然发现她竟然是后来的石矶娘娘。
只不过现在一块普通的石头精而已。
孙悟空叹息着,随后起身来到南面方向,发现第四颗七彩石落入一处山洞,吸收日月精华,竟然成为一件宝物,名为阴阳石,阴石常湿,阳石常燥,一旦天旱时,百姓方可鞭打阴石,于是雨就来了,多雨时则鞭打阳石,于是天就晴了。
“哎!”孙悟空深深叹了口气,失望转身来到北面方向,发现第五颗七彩石竟然化作一块璞玉落入山中,由一位楚国和氏,把璞玉挖出来献给楚国的厉王和武王,但厉王听信奸人的谗言,两次以欺君之罪,先后砍去了和氏的左、右脚,后来文王继位,知道和氏因璞玉被诬为石头而在山中痛哭了三天三夜,便命人剖玉察看,证实那果然是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于是把这块美玉琢成玉壁,为了奖励和氏献玉有功,逐以和氏之名命名此壁为“和氏璧”。
“想不到机缘巧合,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的命运竟如此多劫。”孙悟空摇摇头,离开了时间空间,失魂落魄回到昆仑宫。
沙悟净一脸担忧,上前搀扶着,“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孙悟空摆摆手,仰天长叹,“开始我以为找到了我的身世,找到我的家人时我会很快乐,可是当我发现真实的真相时,我更苦恼了,也许佛祖说的对,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我还是没有悟透其中的真谛。”
“大师兄,发生了什么?”沙悟净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着。
孙悟空站起身来,拍拍沙悟净的肩膀,“走吧。”
“去哪里?”沙悟净问道。
“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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