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的手

有个算命先生，见了父亲的手后摇着头说，这是一双充满苦难坎坷的手。说这话我是很信服的。因为从不曾见过这双枯瘦的手休息过。整日在为生活艰辛地忙碌着，奔波着。

这双粗糙的手，有着厚厚的茧子，用热水浸泡涨了，刀子一刮，一片片的死皮就掉了下来。其它季节还像个手，不管怎么说，它是浑全的。这双肉色本来就不好的手，一到冬天，被冷风一吹，可遭了罪了。十个手指头的关节处开裂着，上面裂着一道道殷红的口子，在滴着血。为了不影响他干活，十个手指头全用胶布缠着。他就是凭着这双粗糙的大手，养活了一家四囗人。

那时候还是生产队时期，除了固定的人均口粮，余下的部分是按照工分分粮的。我们家年年都是余粮户，不但分粮时，不用向家里要钱，还常常决分时拿回多一点的粮食。决分后还兑现到十几元钱的砖瓦。

我们身上穿的上下身衣服，是父亲参加劳动挣下的。母亲手工缝制的，虽然，看起来不好看，粗笨厚重，穿着却是暖和的。由于父亲和母亲的勤劳和节俭，食粮和物质紧张的时候，我们没饿着肚子，没挨过寒冷。

这双粗糙的大手，除了参加集体劳动外，还分有极少的自留地。四囗人不到五分地。四分种粮食，都是用上等的农家肥上地，产量还是相当不错的。平时，主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自留地只能利用空闲时间来侍弄。从自留地里，单独劈出一块地，大约一分地，开春了就深翻一遍。修整一番，打好畦子，表面平整光滑。清明节的前后，用来种植旱烟。撒下种籽，不久就显行了。经过间苗定苗后，株距，行距均匀齐整。看着这一分地的旱烟，人们很难想象是出自这双粗糙的大手，用勤劳的双手种出来的。连收二荐旱烟，旱烟就败了。这时正是后期套种芥茉等蔬菜的最佳时机。既解决了吃粮的问题，还解决了冬天吃菜的问题。又不耽误上工挣工分。

天下雨了，一般人无事可干，躺着睡大觉。父亲没有白天睡大觉的习惯，那双手总在不停地劳作着自家活。看簸箕坏了边沿的地方，他就像外面的匠人一样，剪子塞到簸箕间，撬起，有一道缝隙，用包装带缠了起来。修好的簸箕如同新的一般。笼子坏了，修一修，照样可以继续使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阴雨天，父亲主要负责接送我上学去学校，放学接回家来。这些他都拿得时间很准。没一次发生过误接，误送现象。每次他都是比规定的时间早到十几分钟，躲在窗外的房檐处，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下课铃一声，就走近教室。背起我就回家。那只粗糙的手搭在我屁股下的腰间。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柱一根拐棍在斜风细雨中，顶风慢行。

父亲的手，粗糙得如同松树皮。就是靠这双手挣工分养家，让我们一家人吃饱穿暖，没挨过饥饿和寒冷。就是这双手，让我从小学直到毕业。不管怎么生气，这双手，从没有一根手指头到我们身上来过。父亲己经离开我许多年了，一闭上眼，这双粗糙的大手就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