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我搬到现在的小区,正房十七层带顶的楼,一梯两户,我住十一西侧,东邻是一对退休夫妇。房子装修时,碰面交谈了几回,渐次熟悉,熟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再后来,他们就让我们称呼他们大哥、大嫂,我们也就欣然从命。夫妇俩刚退休不久,男主人姓张,机关退休,女主人是退休教师,家中只有一个男孩,已在深圳成家立业。
大哥个子不高,体型偏瘦,戴副近视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只要他在家,早晨五点钟准时会下楼,到小区的中心广场,选一个清静的地方,习练太极拳。我是外行,但看其架式,像是有好些年的功底,身形走势,起转回落,有模有样。我隔三差五会起早,或在小区或在公园晨跑。在小区里,大多会在假山后的角落里,见他穿着荷叶领,对襟盘扣,深蓝色的太极服,正挥拳出掌的身影。大嫂性情温婉,穿衣打扮干净利落,相貌雍容华贵,举止言谈,自带一股书香气。大嫂退休后,一直是市老年大学里文娱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市里中老年组的歌咏合唱,旗袍走秀,书画创作,摄影比赛都能一睹她的风彩。聊到这些时,她总会说自己样样通,样样松,只是闲时有点事做罢了,终归是一些老同事,老朋友在一起更愉快,更畅快些。
因为孩子的工作节奏和生活需求,他们便成了南北迁徙的候鸟。他们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小孙子六岁,小孙女两岁。孩子出生的时候,庆家老俩口去伺候,孩子慢慢大了,看护责任便转到爷爷奶奶身上。他们就在北方与南方间,不断辗转,飞来飞去,有时是夏天有时冬天,有时把孩子带到北方,有时俩人去深圳,每出一次任务,空房期都在一至二三个月。
他们的生活状态,应该说是舒适恬静,张弛有度的。有充裕的时间可支配,有较高的退休养老金(在北方而言),完全实现了财富自由,家中独生子,没有任何财产纷争困扰。退休后的生活丰富多彩,自得其乐,没有羁绊束缚,就是看护孙子、孙女也只占用一年中的三两个月,何况含饸弄孙,更是他们所心甘情愿的,享天伦之乐。
父母家的住处,是在市广播局的家属楼,多层五楼。一栋楼,独门独院,没有门卫和物业,又因居室面积小,格局样式老旧,居住者老年人为多。大多数老人的子女,都有更好的居住环境,也愿意让他们享受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都不想离开,不单单是因为与小辈在一起会麻烦不断,而是住久了,故土难离,有些人和事,已成余生的一部分。楼下的小院里靠着广播局有一排简易小房,房里有桌椅板凳,平时这些老人在里面玩麻将,打扑克,择择菜,家长里短的聊聊天。早晚三三两两出去,沿河堤散步或去广场跳广场舞。老人间出门都会互相经管,少个人都会左右寻摸,连呼带喊生怕掉队。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彼此之间,相互默契,去市场买菜,都有主攻有助功,攻守同盟。不经忽悠,架不住三言两语的商贩们,便会苦笑着顺从这些大妈的意思。返回时,七言八语地还要总结反思,刚才哪句说的不够劲了,还需怎样怎样,然后得意地笑出声来。
从家属楼的小门出来,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宽约五米,胡同两旁是大大小小商铺,多以小吃为主,名曰秀水小吃一条街。胡同中央,路的西侧有个拱形门,进到门里是个不大小院,院内有栋三层小楼。这栋楼是一所培训学校,校长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姓赵。当年上学的时候不兴补习班,更没有花样繁多的培训学校。后来慢慢的大街小巷,明里暗里,就生出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培训机构。赵老师应该是最早一批,组织兴办这项事业的在职教师。赵老师现在早已经退休多年了,培训学校也有了直系接班人,当上了甩手掌柜,跨入了中产阶级行列。听说前几年就买了房车,和老伴两个人加入了天南地北任我行的自驾游行列。冬天,会在海南的椰树下,吹着海风,洗着海澡,吃着海鲜。
他们的生活,原也有惊涛骇浪的一面,尘埃落定,才换得如今的悠闲自在。或许千帆过尽,洗净铅华,尘世波涛中的我们,也将卸下盔甲,同样的景况也会在我们身上一一呈现。
唯愿我们想要的生活,都顺遂,都静心,都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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