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沙漠,只觉得雄伟壮观,大大小小的沙丘交错连绵,入眼一片昏黄,却没有丝毫让人觉得迟暮,反倒是延绵到世界那头的满眼沙丘,让人惊喜。
腾格里有些温柔,初入的地方,沙太细了,和操场跳远的沙坑,邻家盖房时的沙堆都太不一样,于是兴冲冲得扬一把又一把的沙。
然后就被教训了。
沙固然温柔,风却太凛冽,它卷起细细的沙,打得人睁不开眼,之前准备的面巾,帽子全然没了半点用途,反倒让人手忙脚乱,尤其是帽子,你一抬头,它便准备随着风儿浪迹天涯。
细细的沙,让我忘了一件事,沙会温柔,但沙漠不会。
距离不算太长的徒步跋涉,走的人叫苦不迭,脚下的沙太过松软,每一步都踩不结实,偶尔一步陷得深了,沙中夹杂着不知名植物的刺混入鞋中,鞋沉了几分,脚也被刺得不轻。
沙漠到底是沙漠,即使我们有经验丰富的领队,即使我们已经预料到了沙漠的恶劣,但终归还是疲惫夹杂着猝不及防,每一步都有些艰难。
但无妨,谁梦中没出现过几次大漠瘦马,谁不曾想到过海洋呼啸,这般伟大的造物,有些小脾气岂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兴奋依旧,即便双腿灌铅,眼中含沙,即便满身沙子,从里到外无一幸免。
徒步到最后阶段,心里怀着憧憬,憧憬我们的露营地。
初入沙漠的壮观早已悄然消失,一个接一个的沙丘让人看着就眼晕腿乏,更重要的是,从黄色,到黄色,着实让人看得疲惫,发自内心的疲惫。
听到领队告诉我们,前方的绿洲就是我们的宿营地,而绿洲中,有天鹅湖。
我当然开心,几乎是最后的力气强撑着我,让我一步一步接近绿洲,然后,我突然发现。
原来沙漠的绿洲,就是几棵排列稀疏的树,或死或伤的弯曲着身子,伏在地方。
从外观看起来,树足够粗壮,但它却还是只能倒在地上,不见一丝绿影,只有粗壮的根须在迎接太阳的暴晒,我不认识这棵树,不知道它究竟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但我还是在心中为他塑造了伟大的英雄史诗。
这这里,我才突然发现,这才是沙漠,它象征着死亡和悲壮,我才发现,这大半天的功夫看到的,并非真的沙漠,这几棵枯树,才是沙漠的本来面貌。
回想起来似乎也的确如此。
一路上的风,声势浩大,又卷杂着沙,然而一座座沙丘却毫无动静,沉寂如一片死海,低头打量,才看见沙子不断流动。
当我用幻想和新奇为沙漠披上一层外衣的时候,它并不可怕,但当我满心欢喜迎接幻想中的绿洲的时候,它毫无顾忌得展示出自己的可怖。
我对女友说,大海和沙漠,同是一览无垠,大海却有生命的活力,至少人能感受到它的活力,它的运动,甚至是澎湃而富有激情的。
而沙漠不同,这里唯一的活力是人的活动痕迹,而这痕迹,在走过后又被狂风卷集着的黄沙迅速掩盖,然后回复到本身的面貌。
在沙漠呆了一天,并不算久,但心绪万千,也许是我没有看惯沙漠模样。
反正,只要我在大漠之间,在狂风之下,心情便是沉重。
我欣赏它的壮阔,却在悲壮中沉默,人不当生活在这样缺少生机的地方,它是禁区,尽管我走过的只是一条毫无危险的路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