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四点半,果子快要放学,我就开始期待。果子进了办公室,到我办公桌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拥抱的姿势了。
我拥抱,不仅是拥抱阔别了一天的果果,更是拥抱那一脸纯粹的笑意,一身彻底的欢乐。与其说果子依赖我,不妨说,我更依赖果子。
我的小果子,三年级的小果子,正在慢慢长大。不再是萌萌的纯纯的小屁孩,渐渐有了大姑娘的感觉。
三年级的果子有一大明显的进步,就是开始独立。我偶尔也会因此变得有些伤感,我的果子开始学会不再依赖我,但我也知道,那是一种无可阻遏的趋势,人,总要成长。果子学会了自己洗澡,学会了按照自己的审美穿衣服,学会了一边泡脚一边读书,学会了竞选班干部时投自己一票……开始嫌弃妈妈的絮絮叨叨,并渐渐愿意独自呆在家里,而且能够安静练字、自觉弹琴,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审美观和判断力。当电视台需要一个“好书推荐”视频时,果子会欣喜若狂的答应,并亲自撰稿,兴致勃勃的排练。果子喜欢上了写日记。她写日记,不打草稿,一气呵成。我去欣赏时,她总是颇有些得意,她的文笔虽然稚嫩,可真实、简约,又不失灵动。看果子写作文,我自然忍不住想指导她写得细腻或者有趣一点,可果子并不领情。我若是指导稍微多了一点儿,她就会不满地说:“妈妈,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
果子热爱家庭里的每一个人,她说:“人,这个字左边是自己的生命,右边,是家人的生命。”当奶奶做了丰盛的晚餐,果子必须让妈妈表达感谢。母亲节,果子会帮妈妈给奶奶和姥姥各挑一样的礼物,还得按照她的标准。妈妈出差时,一贯女汉子的她,竟然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
当爸爸训斥她时,她会一声不吭,心里却并不服气。然后,趁爸爸熟睡时,默默地在家里的小黑板上写出罗丹的经典之语:“世界上从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果子小朋友的确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她几乎每天都会夸自己的老师、同学。比如,我的老师很细心,我的老师对我们特别好,我的老师可厉害了……当妈妈做了一件让她称心如意的事,她也会毫不吝啬的赞美,点出大大的赞。我越来越欣喜的发现:这小姑娘,已经懂得欣赏别人的美好了。脱离自我中心,意识到别人的存在,真诚地欣赏他人的优点,我的孩儿,的确已经长大了啊!
但是,果子在情感上越来越依赖妈妈了。长大的果子,是我忠实的聊友。当在学校遇到困惑时,会迫不及待的让妈妈给细致的分析。对我的话,很是信服。这,让我很窃喜不已,也很惶恐不安。孩子小的时候,虽然操心吃喝拉撒,但毕竟心是轻盈的。孩子渐渐长大,父母的心越是沉重,孩子的世界日渐广阔,而我们的世界却会越来越狭窄,我有限的能力,常常力不从心,有一种不能控制的惶恐。
当果子数学出现问题时,我经常手足无措,果子先是会露出鄙夷的神情,又怕我遭受打击似得,慌忙安慰我说:“没关系,你是语文老师。”这让我更是羞愧。每日答应陪她读书、背诗的允诺也会被接踵而来的工作稀释的无影无踪。偶尔,果子抗议:“妈妈说话不算话”时,我便倏然羞赧地忆及自己曾经的豪言,抱愧的对她不断道歉。果子立刻会装作满不在乎,眼睛盛满笑意的安慰我:“没关系,有妈的孩子像根草……”我觉得,这个娃真的有了一点深沉的味道。
有一种幸福,叫和果子一起成长。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不是我在塑造果子,而是果子在慢慢成全我、塑造我。因为,有一个小人儿,正站在我的对面,照着我的样子一点一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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