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他们两家如惊弓之鸟迅速地躲了起来。自从凤馨带永豪取走三十万现金后,阿宾夫妇便反目成仇了。阿宾怨凤馨只顾友情,虚荣心作祟,硬将最后活水(资金)抽干,陷当铺于窘境。凤馨有口难辩,她默认她的虚荣心一一她没想到当铺如此不堪一击,败的如此之快。真应了那句夫妻本能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凤馨带着儿子跑到梧田娘家去了。阿宾独自跑到乡下老家躲在阁楼里,终日不见人影。当文苹夫妇告诉他们上陡门他们房子己被银行查封时,凤馨傻了眼,连续几夜睡不着一一她忙碌半辈子,如今连个窝也没有了……,怎么办呢?阿宾除了哀叹,也无可奈何!但他想不至于一无所有的,所有抵押的房屋最终会拍卖的拍卖,低价处理的处理!即便亏个几十万也在所不惜。阿宾还年轻,他想总能再爬起来的……。
阿杰于阿美跑到乡下大姐家躲了起来。早在一月前,阿杰就心力憔悴,他的老毛病复发了,开始只是轻微的咳嗽!大姐见他憔悴下来,便对阿美说:赶紧去医院治疗,不能拖着。阿杰总是笑笑说:没事的,大姐。一一我这是咳了半辈子的老毛病!”当阿宾的房子被查封后,阿杰仿佛觉得他们已经资不抵债了,要不银行不会这么做的。还好他不是法人代表。要是他是法人,老宅肯定被封,那他的老母亲及儿子就要露宿街头了,老无所栖,那将是人生最大的悲哀。还好,现在他们还有栖身之所,真是不幸中万幸。老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虽说这十多年,他也尽了人子之责,使她老人家也享受天伦之乐,……。阿杰他总能从悲哀处,给自己几分安慰。如今自己的身体不好,万一母亲知道了,那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阿杰又陷入莫大的悲哀之中……!
阿宾开到乡下的摩托车是他现在唯一的财产。刚过了悲催的年,就被大哥的师弟,他的同行长康推走了。一一这家伙说得好听:”哎哟!阿文那,这么好东西放在天下风吹雨淋的多可惜,莫不如借我开几天如何?”大哥阿文见他话说到此了。只好给他钥匙,让他推走弟弟心爱的宝贝。一一谁教弟弟欠他两万元呢。当初见他红火,硬是塞给阿文二万元,明里说做为同行大哥尽一点微薄之力,实际上还不是为那高额利息吗!……如今见他落魄了,就踩他一脚,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一阿文大哥摇摇头哀叹一声。阁楼上阿宾落下伤心的眼泪……。
头一两个月,他们不是接到法院传票,就是银行打来摧款的电话。最后他们只能委托当铺的法律顾问杨升办理这一切事务……。债主告他们,他们告抵押房屋,厂房的人。双方在展开拉锯战,法院裹在其中疲于奔命……!
原本红光满面的阿宾,一月下来,胡孑拉碴,头发乱的跟乱麻似的。阿杰更是瘦的不成人形,枯瘦脸颊只包了一层蜡黄的皮,一咳起来,半天停不下来,阿美慌了手脚,她连推带扯将他拉到医院。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主任医生哀叹:”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夫妇俩哑口无言。阿杰问医生到底怎么啦!医生抬起头,只见背后阿美向他使眼色,主任医生见此便说:”现在说不准,待CT出来,才能确诊!还是先住院吧!”
阿杰气喘吁吁地坐在走廊里,阿美去办理住院。交了住院费,阿杰被安排在住院部呼吸科的大楼里,阿美搀扶着他从门诊大楼转之住院大楼。
当他们乘电梯来到五楼呼吸科505号房间住下,同室病友说:你们运气真好,这床的大叔昨天刚出院!阿美苦笑一下,于邻床大妈打了一声招呼。
安顿好阿杰后,阿美又返回门诊大楼。阿美急切询问主任,主任摇头说:”不好!你们来晚了,病灶己经扩散,确诊为肺癌!”阿美当场瘫倒在地。主任医生连忙扶起他。嘱咐她千万撑住,你现在是他唯一的靠山。阿美只好抹掉眼泪,恳求主任救他,连连向主任鞠躬!主任见阿美如此虔诚可怜,便安抚说:他己安排最好住院医生给他医治。他会亲自顾问的。
阿美重新来到阿杰身边,阿杰便问:“医生怎么说?”阿美微笑着说:”没事。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放宽心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阿杰见她说的轻松。便说:”我说吗,老毛病了,没事的。”
第二天,阿美抽空回了趟家,见了婆婆于儿子。半月不见的儿子眼泪汪汪地说:”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他踮起脚尖搂着母亲的颈项不放。阿美紧紧搂着儿子满脸泪花地说:”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一—你怎么这么傻,你是爸妈唯一的宝贝,爱还来不及呢!当铺失败了,惹上麻烦。爸妈只好躲一阵子!
”森儿乖,森儿最聪明了!妈妈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森儿放开母亲,来到婆婆身边垂下了头。阿美赶紧回到卧室,打开首饰盒,将全部的首饰用大手帕包住,塞进背包走出卧室,老太太见她行色匆匆,只于她眷顾地点点头携着孙子望着她背影远去…!
阿美来到五马街金祥金铺卖掉所有首饰,总计十来万元。中午十二点左右,阿美又一次拜访主任医师,拜托他无论如何要用最好的药物医治她的老公。杨主任说他会尽最大努力的,临走时,阿美将她最后心爱鸡心玉佩赠送给主任,以留记念。主任再三推辞,阿美连连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一只是一只小小漂亮的小挂件,留给你的孩子罢!”阿美急匆匆夺门而去。
最可怜当数阿杰的老母亲,她光知道儿子当铺失败了,躲在乡下,她压根儿想不到儿子病了。自从媳妇见了祖孙俩后,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她心里纳闷,儿子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见娘亲的,总是有天大事担搁了,要不不至于不回家看她们祖孙俩的。
自从夫妇俩离开家三天后,孙子便对祖母念叨:”爸爸妈妈真的很忙吗?”
老人家只能安抚道:他们一定是特别忙一一要不怎么不来看我们呢!”
半个月过去了,阿杰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了,咳是止住了,呼吸起来却困难了。阿杰便凝虑起来,莫非病变了,要不不致于胸闷气短,食量一天不如一天,吃起来饭跟嚼蜡似。阿杰瘦的不行!为了打消阿美的顾虑,他总是使劲咽下饭菜,装做没事人似的,整日找乐子逗阿美——阿美岂有不知丈夫之心,同样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背地里偷偷抹眼泪……!她早己告诉文苹夫妇。凤馨从文苹夫妇口中得阿杰生病住院,便觉这一切应她而起,真是罪过!她觉她无脸见他,如今连丈夫阿宾都认为她是祸根一一何况他乎?当初要不她硬拉他下水,一一如今他何至生病呢?但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医院看他,要不她这一辈子会不安的。她将儿子送去学校后,便搭出租车前往医院,当她来到医院病塌前,见到阿杰时,双方就震惊掉下眼泪,一一阿杰病得不成人形,而她也成了半个老太婆似,脸色憔悴,头发半白(原来云鬓翠绕,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呢)阿杰还能说什么呢!
凤馨掉着眼泪,低下羞愧头颈握着他的枯瘦如柴手说:”三姐夫,全是我害的。”阿美搭在凤馨肩上说:”自家人没有谁害谁的!一一这都是命呀!一一凤。”凤馨硬忍眼泪,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说:”这是我仅剩的一点钱了,只能略表我的一点心意,……她使劲将它塞进病塌的枕下。阿美赶紧拿出,塞到她的胸前,凤馨眼泪汪汪地说:”今天我们还是亲戚,一一你应该收下!”阿美听出她戚惨话音,只好收下。凤馨拉着阿美手苦笑一声说:”不管怎样,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一一是不?”阿美紧紧握着她手点点头,凤馨匆匆走了!阿美望着她孤单寂寞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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