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和朋友约着见面。
我们有大半年没有见,自然是见面一阵热聊。想着上午去爬了山,估计明天这脚会痛,决定去找一家泡脚的地方。
就找了一家最近的足疗店。
我们两个挨着坐,上个顾客刚走。我们的聊天有些肆无忌惮,关于工作的,儿子的,都聊。自然,为我们服务的两位也就听出了我们的职业是老师。
我们选择的是“香妃牛奶浴”,也许是名字好听吧,再加上可以按摩肩颈。我先做完。直接扫墙上的二维码,将费用转了过去。
洗完脚,整个脚都觉得很丝滑,确实是牛奶。
这个时候,为朋友服务的男服务生,试探地问我:“你是不是姓欧?”
我的姓不多见,既然都能确定我的姓,那说明是认识我的人。我说是的。
他继续问:“你是不是叫欧小丽?”我说:嗯。
他说:“你是我的老师呢!”
说实话,在教书的前16年里,我的学生是一年一换,印象深刻的真的没有几个。加上那时通讯远不及现在方便,因此后来几乎没有交集。
他这样一说,我只是觉得诧异。我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我的学生。
他说:“先是听你们的聊天,然后是听你说话的语气。”然后他告诉我,他是哪里的学生。我回忆了一下,应该是1996年左右的时候,我在那个地方呆过一年半,刚教书两年多。
他回忆说当时是五年级,我教语文,另外一个老师教数学。
他说:“当时你教我们的时候,有一次,你被同学气得趴在讲桌前上哭呢!”
啊!还有这事。我全然忘记了。我的青春岁月,在我的记忆里为什么只留下好的事情了呢?
他说:“当时,班里有个男生,叫zh,一个偏分头,个子特高。”他这样一说,我也就想起了那个zh的形象。他记得这么深刻,那肯定这事是真的。
他又说:“我们当时在班里个子很小,肯定不会犯事。看到那个zh把老师气哭了,我们都很恨那个zh。”
然后,他又说:“那时,你当班主任,对我们好严厉。”我说:“是吗?”估计那时我的形象,以及教学理念,和现在的差别有些大吧。
他说:“是啊,有次我们几个同学去游泳,回来就被你罚站,站在操场中间,太阳底下晒。”我也忘了这事。
回想那时的从教,体罚学生简直是家常便饭。我说:“现在,我早就不打学生,也不体罚学生了。”
他仔细地看了看我,说:“老师变化很小呢!很年轻。”我说:“是吗?也已经老了。”
他说:“老师也就比我大几岁吧。”我算了一下,五年级时他也有11岁,而我那时也就不到20,的确也就大几岁。他有两个孩子,夫人也在店里服务。其实,我对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报以敬佩之情的。这就是一位合格的高尚的现代人:靠自己的本事,自食其力,最好。
当然,他还告诉我:“那个zh后来辍学后,到外面打工。犯下了人命,然后他隐姓埋名在一个小山村10年。”我听后,真的只有在心里惋惜。
想到早上,和侄女去爬山。
我还在对她讲:“那些成绩好的,从来都不是老师教出来的。相反,那些成绩不好或者品性有些不好的人,在我教他的时候没有得到转化,反而是我的能力有问题。”我承认那时的我很年轻,毫无经验不说,对教育的理解也许就是考试有个高分数而已。对学生的管束也就是严,严,严,丝毫没有智慧可言。
在教育路上出的“丑”,那些孩子们都替你记着。
侄女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的老师为了自己班上成绩好一些,不惜利用职务之便,漏题,先让学生做一遍,再考试。这样平均分就比别的班高出20个大分。”我在想,这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孩子,还知道什么叫做真实吗?
她说她接的六年级的班到毕业时从来都是一个都不少,而别的班一学期下来总是会少好几个,而且少的都是一些差生。我知道,那是一些老师用的非常规的手段,让其退学了。她还说:“某次家长会后,某位很差的学生自己在家里的衣柜上上吊,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家长们都知道老师是批评了他的。至于用了什么样的词语,到何种程度,无法考究。而家长也没有去追究原因。现在,那位老师还在中层的位置上越走越好。
我出的“丑”,其实是我自己个人的“丑”,尚且可以得到谅解。但在追求分数至上的评价环境里(这种现象依然普遍存在,尤其是县教育局用这个考核校长,校长用这个考核老师,老师就用这个去逼迫学生),一些老师就会去出一些教育的“丑”,真的感到非常的悲哀。
我不愿出这些关于教育的“丑”,这也许是我当初为什么要逃离这个环境的原因。
教育到底是什么?应该是培养孩子寻找自身幸福的能力,而分数,仅仅是九牛一毛。在孩子一生的幸福面前,分数算个什么鸟呢?
须得去学学韩寒的写法,一针见血地揭露出这些教育的“丑”。
出得门来,那学生对我说:“下次回来,学生请你洗脚。”
我说:“好!”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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