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

张小晚 摄影

人生中第一次吃草莓，居然是偷来的，而且为了吃上两颗草莓，我毫不停歇地跑了两公里的路。

周一的升旗仪式结束之后，二龙，虎子和唯一的女同学李红被别点名批评，原因是上周五放学之后没有按时回家，成群结队跑到隔壁村去偷吃草莓，结果被抓现行。校长涨红着脸，表情严肃地说：“偷盗情节严重，必须叫家长来谈话，以儆效尤。”殊不知，一同偷草莓的有近十人，被抓到的至不过是三分之一。

那时一个普通的连知了都懒得叫唤的夏忙天。新碾好的麦垛金灿灿地耸立在各家的窑场上。反正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放学后和伙伴们一起在麦垛旁玩了一会抓石子。玩着玩着，高年级的虎子骄傲地说：“你们肯定没有吃过草莓吧，草莓红红的不但好看，而且好吃，咬上一口，甜甜的，酸溜溜的。里面的果肉是白白的，没有核，可以边摘边吃呢。”

“哪里有呀？都没有看到过集市上有卖呢！”

“你还有吗？给我带点尝尝。”

“比咱们的夏果还好吃？”

对于土生土长的北方娃来说，吃过最多的水果无非就是家乡特产苹果和梨，稍微洋气点的就是桔子和香蕉了，偶尔路边采些野莓子吃了，往往会忐忑不安还几天，担心中毒。这会听虎子一说，一个个心生向往。

“告诉你们吧，咱们镇上唯一的一个草莓基地就在附近的隔壁村，去年第一年结果实，稀稀拉拉的没几个，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今天是丰收年，正好我走小路去外婆家时看到地里结满的红红的果实，一问才知道是草莓成熟了。”虎子接着信誓旦旦地说：“这会正好是吃晚饭时间，地里没人，咱们就去摘一两个品尝一下，也不算偷吧。”

就这样，一个少年偷盗团伙产生了。

我们一行近十人像往常上学一样开开心心地打闹着上路了。一位小妹妹负责放风，其他人每人摘两个就撤回，包括一旦被发现撤离路线都计划地好好的，每一个人心里都认为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是一到草莓基地，大家都傻眼了。都以为草莓是像苹果一样很显眼的挂在树枝头，而现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一眼望不到头的地里全是藤蔓，小小的草莓都藏在藤蔓下面很难被发现，偶尔发现一个，但很多时候都是青色的，要找两个熟透了的草莓并不那么容易。

旁边的小伙伴有的找到之后兴奋地吃了起来，有的舍不得吃装在衣服口袋里，不管是摘了两个的还是正在寻找目标的，无一例外地都在认真地小心翼翼地找寻了，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似乎忘记了路上说好的不宜久留的计划。

正在大家沉浸在对草莓的幻想之中时，一声大吼伴随着一阵风而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远处的二龙，虎子和李红就被抓了个正着。其他人慌慌张张扔下草莓朝四面八方逃之夭夭，也包括没有见过草莓面的我。

只知道一路不回头的跑，没想到已经跑了两公里，家就在前方。朝不同方向逃走的伙伴们也陆陆续续聚集在了一起。唯有被抓住的三人迟迟不归。我没有吃到草莓还差点被抓，心里很懊恼，还有点埋怨虎子出的馊主意。就在这时，三个被抓的娃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了，只是每个人身上背的帆布书包都不见了。

虎子嬉皮笑脸地说，反正书包下周一会被送到学校，这个周末正好不用做作业了。“对了，你们谁没有吃到草莓，我这还藏着两个呢。”说着，他用沾着泥土的手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两颗红红的身上沾满毛茸茸的小刺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