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带负电的粒子到底要过多长时间才能回到原点?磁场一直在变,电场隔一段时间转换方向,况且……我托着腮,愣愣的盯着试卷上的物理题。
“数着一圈圈年轮
我认真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我抬起头,看向每天下午五点五十分都会响起的学校音乐广播,紧紧咬着唇。从抽屉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将上边的“89”划掉,同时在后边写上:第八十九天没有看见你。
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我知道的,明天要放假,三天。关于放假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明天早上七点半放假,带学杂费2280元,回家给城管(班主任外号)发短信,返校时带身份证和户口本复印件高考报名。
不过呢,我比较在意的还是这放假时间的寿命:三天。我记得吧,去年国庆放了七天。好,我承认,高三不同于其他年级。可是一下子少掉这么多天,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不过郁闷归郁闷,抗拒不了只得服从。
我看了看座位两旁拼命刷着题的同桌,紧张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城管有云:我高考理综289分怎么考出来的?刷题刷出来的!
于是我班在此带领下,不分白昼,拼命的刷题。太阳落山了?还有教室里的节能灯啊!节能灯也灭了?还有寝室里的小台灯呀!
晚上十一点我们下的晚自习,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可是半夜一两点被窝里还泛着微弱的光芒,甚至,早上五点左右,寝室下铺灯火通明。
这些一是我道听途说,一是我早上起来上厕所亲眼所见。
这便是如此优秀的我们。
不过可能,貌似,或许,我不在这个“我们”之列。我这个人,怎么说呢?忒懒,形容成一头小猪也不为过。回到寝室就呼呼大睡,不到“鸡鸣狗吠”决不起床!早上起床,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看着空荡荡的寝室,靠,要不要这么拼命!慢腾腾的下床,洗脸,刷牙,去食堂吃饭——,我这个班长,当得惭愧啊!
我提起笔,又马上扔掉,这道物理题,我真的解不开呀!
可是,这道二十分的物理题必须得十五分以上,不然物理老师将会让你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生无可恋”。毕竟,物理老师是我们人见人畏的班主任城管老师。
我犯起了老毛病,紧紧的咬着笔帽,可是把笔帽都咬出一个洞了,思路还是一团浆糊。一直引以为傲的邃密的眉毛直接皱成了“枉凝眉”。
不管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上个厕所先,马上就要到六点了,不然待会儿三节课连着上准把活人给憋死不可。
路过走廊,我突然身躯一震,呆滞在原地。八十九天后,我又看见那个女孩。在我教学楼下一百米处。仍旧是那一头干净自然的马尾,仍旧是那令人魂牵梦绕的酒窝。
是二零一六年一月二十五日。这个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在学校每周的升旗仪式上,在一万多人中,我看见了她。一见钟情,虽然说狗血满大街,但是这的确是事实。我就是看见她一眼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
铁杆阿迪问我爱她什么,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爱;嘴炮周八问我是不是看见人家小姑娘颜值爆表,便被迷得晕头转向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情圣王泷搭着我的肩头,叹着气道,兄弟,成天尾随在人家身后是追不到手的,人家只能送你两个字——猥琐!
我没有作以回答,表情淡然。我不知道我爱她什么,她也的确长得漂亮,我也的确带了有色眼镜。我不管那叫尾随,而是称之为守护,默默的守护。并且我能够说我们都有着同样的爱好在星期日学校的图书馆那个昏黄的角落处找一堆厚厚的书坐一整天吗?我能够说我们都喜欢徐志摩的诗龙应台的散文梁晓声的小说吗?我能够说我们都习惯每天下午不吃饭捧着一本书躺在操场最边上的柳树下吗?
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然是在意的。不过嘛,自己做的事,做都做了,还想什么是是而非?爱了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家都是不懂事的人,都有一颗年轻而不成熟的心。
看着她的身影闪失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记得,在她初三中考那天,我在大雨滂沱中等着她的出现只为了对她说一句中考加油。当时的情形恐怕以后几年内都不会忘记:看见她从寝室出来,待她经过自己,然后从后面跟上去,上前,轻轻的拍一下她的肩头,待她回过头,说出简单的那四个字,然后不管她后来如何反应,直接转身迅捷而又倔强的离去。
我记得,我会默默的关注她的QQ空间,看她的每一条说说,别人给她的每一条留言。我也给她留过言,不过几十秒之后便被无情而又果断的删掉,没过多久直接被禁访空间了。有一次我登小号见她在QQ空间里说特别想有一个小哆啦,我省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早晚不吃饭中午吃白米饭给她买了一个限量版的哆啦A梦。至于后来扔没扔我不知道。
我还记得,有一次“偶然”见她进了医务室,我便没病装病向医生说自己已感冒十多天咳嗽不止鼻涕直流体温如今已至四十度,拒绝医生的检查,然后和她在同一张长椅上吊着点滴,时不时偷偷的看她一眼。
如今我高三,她高二。这两年多时间里,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同她一共说过二十三次话,每一次都是艰难的鼓起勇气,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我还曾学着唐家三少给她写了二十一封情书,每封不少于三千字。每写完一封还不敢亲自交给她,一是没有勇气,二是知道她铁定会拒绝到时招来旁人侧目的尴尬。在下晚自习之后,等灯火都熄灭,我悄悄的摸进她的教室,轻车熟路的来到她的位置,然后把情书塞进她的抽屉。
我很想知道这情书她怎么处置的,是一脸好奇的将它读完,还是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
我记得吧,就是在前几个月的国学大赛复赛。放月假我们这些参赛的没有回家,因为第二天要赶去成都。在这天晚上,我悄悄的出了寝室,来到她的教室。令我倍感无语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换了位置。这可把我坑坏了,我一路从最后排开始找,不停的翻桌面上书的名字。结果,直接找到了第一排,后悔得最初为何不直接从第一排开始找。
坐在她的位置上,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欣赏着她的“作品”。她的书摆放很整齐,一看就是一个很有讲究的女孩子。最吸引我的是她的作文本。上面只有一篇文章《论高考》。她的字写得很好,娟秀自然,清新淡雅。文章写得也很好,远不是我这种理科男所能企及的。至今我还记得其中一句话:高考,虽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但没有高考,你只能徒步前行。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留下什么。用她的笔在她那本厚厚的《高中文言文必背》书的第一页洋洋洒洒写了八百字。只是后来,我再次摸进她的教室,在她的位置上连那本书的尸体都没找着。
那本书哪儿去了呢?
如今我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想,再也不想。
我抹了抹眼泪,苦涩的笑了笑。
这一切过往,都随着时间变得不那么重要。就如年轮一般,一年一年的转,虽是愈来愈粗壮,不过刻在上边的印记却是愈来愈淡。
我不禁啐了口,狗娘养的青春!
我径直回到教室,看着那仅剩二百五十天的倒计时,撕掉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干净利落的扔进了垃圾桶。再次提起笔,关于那道物理题,我一下子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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