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夜晚

春风沉醉的夜晚

天阴沉沉的，和天一样阴沉的还有男人的脸。

女人和男人并排走向地铁站，一路上女人几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一看他阴沉的脸，又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样几次三番，女人也不再做努力了，紧紧跟着男人。

地铁站人头攒动，像男人这样拿拉杆箱出差的人也很多。快进轧机通道了，女人停下脚步，想去牵一下男人的手，但最终还是没动。

男人回头用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揽过女人，拍了拍她的背，女人有些想哭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让男人伤感。男人快速打卡通过入口消失在人群中，留下女人孤零零地站在原位心里一阵悲凉。这样难舍难分不知道还有多少次？

男人被调往外地工作半年来这是第一次回家，这一次他郑重地要女人做出选择。

“你跟我一起去广州。”他用坚定不容她迟疑的语气说道。

她温柔地看着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轻声说到：“以后再说吧。”

他俩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那天第一次她看到他，第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

男人一米七六的个头，英俊帅气，气质儒雅，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很有教养。

女人和别人说话声音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女人个头不高，身材普通，相貌普通，但声音很温柔，一下就直击男人的心。

男人感觉心都要化了，心想和这样温柔的女人在一起，生活该有多甜蜜啊！他去问了主人关于女人的情况，当得知她是单身时，他心花怒放。

男人开始频繁约女人见面，每逢周末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相爱了。

但是第一次见家长，婆婆感觉女孩太普通配不上男人，坚决不同意，男人跟婆婆说，非此女不娶。

婆婆开始不同意，生气地责怪儿子说：“你同学那么好的条件，你不喜欢，怎么就喜欢上这么普通的？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男人跟婆婆开心地说：“我喜欢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没有大小姐脾气，人又勤快，还孝顺。”

“等以后我们结了婚她也会孝顺您跟爸的。”男人一夸起女人就停不下来，婆婆拗不过儿子，最后还是接受了。

婚后，女人把老公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公婆也非常孝顺，现在婆媳关系处理地很好。女人经常回去看公婆，帮忙做事，跑前跑后的，婆婆很是满意呢。

男人也人到中年了，女人自从嫁给了男人，两人相亲相爱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很是让人羡慕。

可是自从男人调到外地工作，她们之间就不那么和谐了。

女人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八十多岁，腿脚不好，经常是女人用轮椅推她去医院，女人总是有空就回去陪母亲，给她做吃的、唠家常、给老人家读报、还推老人出门散心。母女俩总有说不完的话。

公婆也都是耄耋之年了，女人还经常去看望他们，给他们买生活用品，给老人剪头发，做饭吃，逗两老开心。

女人的妹妹在家当全职太太。本有时间照顾年迈的老母，但和母亲的性格完全合不来，两人在一起说不了几句话，就吵起来。有时甚至都能把八十岁的老妈气哭，像一对冤家。

女人在中间调节。

“老妈都八十岁了，你就让着她呗。”女人和气地跟妹妹劝道。

“那么大年纪怎么不让我呢？”妹妹激动地说。

妈妈和妹妹就这样别别扭扭很多年了，不管怎么劝都没用。

男人在外地经常和女人视频，总劝她。

男人说：“你的工作不要做了，跟我来广州吧。”

“那我妈怎么办？”女人问到。

“你妹妹没上班，可以请她照顾。”男人显然是准备好了答案。

女人说：“妹妹和妈妈脾气不和，在一起总是吵架把妈妈气得不行。”

“那请人招呼。”男人斩钉截铁地说。

女人耐心解释：“妈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原来请过的，妈妈都辞退了。你也知道的。”

“在我们家住着最开心，但就是看病不方便，她家附近就有医院，才又搬回去住的，你都忘了。”女人慢慢帮男人回忆。

“再有你父母年纪也大了，我也可以帮忙照顾他们。”女人解释到。

男人说：“你就是一天到晚像总理一样忙，好像哪都离不开你一样。”男人生气了。

女人心里很委屈。一边是老妈，对了还有公婆，都是八十多岁的年纪了，一边是老公，自己还要工作，每天这么辛苦，他怎么就不理解呢?

男人说：“刚到广州时，餐餐饭都在外面吃，一个月就厌了。后来就自己做饭，不工作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但我想见你，又不能总是跑回家来。”男人又一次恼了。

女人说：“我又何尝不想你呢?以前在家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去看电影，逛书店，一起去爬山，现在每次想你我就去看公婆，比以前去得还要多，经常只为了去看看他们，我容易吗？”

“但是如果我走了，是可以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周末还可以一起去旅游，但是我妈妈怎么办？你父母也需要我，尽管还有其他的孩子，但是我不想哪一天子欲孝而亲不在，你懂我吗？”女人也提高了声音，颤抖地问。

“爸爸走了，我不想妈妈一个人孤独，你懂吗？”“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能怎么办呀?”女人呜呜地哭起来。

女人伤心，男人心疼。

这次男人回家又想了一个办法劝女人，要是女人不放心她母亲，就一起带过去。

女人说：“你公司的地方离医院太远，我妈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在这边方便，再说我照顾你父母也方便，去广州的事，以后再说吧。”

男人看着为难的女人不再说话。

男人走了，女人多想自己能分成两半，每边都给一半。算了，既然都这样了，就好好照顾老人啥也不想了。这次分离了三个多月。

春天的夜晚男人回来了，还把在广州的东西都一并带回家，他高兴地说：“我辞职了，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年迈的老人。”这一次女人笑了，其实她笑起来挺美的。

在这个春意朦胧的夜晚，男人终于拥女人入怀，深情地凝视着并不美丽的她。

“我不走了，你高兴吗？”女人没说话，很肯定地点点头。

“你第一次送我到高铁站时，我就在想，如果你留我，只要你说一句让我留下的话，我就会留在你身边了，你为什么不说？”男人宠爱地看着女人。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想法，影响到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女人温柔地把头靠在男人肩上，男人拍拍女人的背，就像当初在高铁站送别时一样。

他们谈了很久很久，他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开个玩笑，其实没有了，他们只是把这一年来的思念都说了个遍。

春风拂面的夜晚，他们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