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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往事·一条老去的狗》

《乡下往事·一条老去的狗》

作者: 乡下往事 | 来源:发表于2023-02-11 21:40 被阅读0次

《一条老去的狗》

我的一条养了二十多年的狗死了,我把它埋在了一棵树下,那天天已经很冷了。

这是一条泰迪犬,据说是二十多年前别人从国外买来的,据说是一只赛级犬,十来年前,当它已经被认为是老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的时候,我收养了它,一养就是十几年。

我是一个对狗有着狂热喜爱的人,小的时候在农村,只要是村里谁家的狗生了小狗,我都会抱一两只来养,所以我家里几乎没断过养狗,甚至一养就是好几条。可是这样说又不太严谨,在我的印象中,也确实有那么几年没有养狗的时候。那是有那么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就兴起了一股子打狗运动,就是不知道从哪一级开始要求打狗,村里、乡里都成立了打狗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高级别的打狗队,因为那时候我们能知道的最高级别也就是乡里的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打狗,好像没人说得清,反正是不准养狗了,见到狗就打死带走。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我家里的大狗被打死带走后,我藏在衣服里的一只小奶狗也不幸被人看到,一个人走过来,一把从我怀里把小狗抢走,摔死在地上,但并没有带走,后来我把那只小狗埋在了村子西面的西大沟里了。

那次的情景让我这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直到现在我还时不时地会在梦里梦见类似的场景,每次醒来,我的心都是痛的。但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痛苦经历而放弃养狗,反倒我对狗的热爱更强烈了,或者说是对狗的同情更合适。所以我对狗有着特别的感情,我看不得别人打狗、虐狗,我在小区里、路上看到流浪狗就觉得它们很可怜,总是会伤心。我现在养着的一条土狗串子就是收养的一条流浪狗生的小狗。当初我要是不收养它,恐怕它早已成了别人的腹中之物,最起码也早就被人打残、打死了,这不是我瞎说,因为它的妈妈在我收养它后,不久后就被人打死了。先是被人把一只眼睛打得吊在眼眶外面,后来又被人插了一叉子,再后来就悲惨地死去。它的同胞兄弟也几乎是同样悲惨地离开这个世界。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收养那么多的流浪狗。

每一只小狗生下来都是可爱的,从它们一生下来,眼睛还没有睁开的时候,就会在地上乱爬,你若是在地上敲击出声音,它就会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爬过来或者朝相反的方向爬去,这时候你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那小狗的性格了,胆大、热情、充满活力的小狗就会朝着声音爬过来,朝着相反方向爬去的就是有点腼腆的小狗了。两个星期后,那些小狗就睁开了眼睛,它们对什么都很好奇,这时候它们的妈妈就会不停地把它们衔回窝里,因为这些小家伙中胆子大点的对会对任何声音、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感兴趣地爬过去,它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

青少年时期的狗是狗生最辉煌的时刻,无论它是做了军犬、警犬、私人护卫犬、保镖犬、猎犬、斗犬、牧羊犬等这些有了工作的狗,还是做了主人的宠物犬,甚至沦落街头成了流浪犬,那都是它们的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因为这时的它们身材俊美(当然是从狗的视觉),精力旺盛,体力充沛,动作敏捷矫健,是最有用的年纪,也是最被人喜欢的年纪。即使作为流浪狗,这时候也是它们最好的时光,因为它们体力好,能找到充足的食物,能更好地躲避伤害。

而它们一旦走过了这样的年纪,除了作为宠物狗,又遇到了一个好的主人,它们才会安享晚年,终老一生,其他的基本都是很悲惨的结局,军警犬可能会好点,但是像私人护卫犬、保镖犬、猎犬、斗犬、牧羊犬,有多少能在它们老去后还被人很好地养着?因为它们已经没有了它在那个位子上该有的价值。反正我知道斗犬最终会战死沙场、猎犬会被处理掉,处理,大家都懂得的,正所谓“狡兔死,良狗烹”。

就像我那条已经死去的泰迪犬,它很多年来就已经掉光了牙齿,得了白内障,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了,另一只眼也看不清楚了,嘴已经歪了,胃肠功能很差,整天拉肚子,会让人感觉很脏,好在我们把它养得很仔细,也算是它狗生的幸运吧,它死的时候也没有痛苦,感觉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有时就在想,我这一生不也就像这狗一样吗?记得母亲说过,我刚出生的时候,父亲说我就像个黄瓜扭,我们这边的方言说黄瓜扭就是指刚结的小黄瓜,顶花带刺,嫩得很,水灵的很,那就是说我很可爱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辉煌过,甚至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的辉煌瞬间,因为在你们听来那像吹牛,因为你们眼中的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个已经老去的普通人,我曾想通过高强度训练再现昨日辉煌,可是总是事与愿违,身体健康反倒会受到伤害。

我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我也不过是一条老去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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