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现任妻子刘勤英的结合,是在1975年春天。那年,我45岁,刘勤英35岁。当时,我还是一个被遣送回乡的"右派",妻离子散、孤身一人。刘勤英因不满包办婚姻投奔娘家侄女来到我村。提了几家她都沒看好,却对我很满意。她说:"我只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完下半辈子,别的啥也不考虑。"孤苦十年的我,突然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发誓要善待她一辈子。
1978年我家双喜临门:夏天,我们的小女儿降生;年底,我的"右派"问题改正,回山东重新安排工作。
刘勤英患有心脏病,严重时甚至不能自理生活。1979年我调回利辛县工作后,他们母女就一直随我在工作单位居住。当时,我每月30斤口粮,根本不夠三口人食用,只好从黑市上买些粮票、煤票,自已起小伙。每月领下工资后,我首先把口粮买下来再考虑其他开支,不过年节、不来客人,从没买过鱼、肉;吃青菜也拣最便宜的萝卜、冬瓜买;也很少添置衣服。有一次,刘勤英到卫生院看病,护士看到她罩衣下的棉袄上补有几个补丁,误认为她也是从山东回来的,问:"山东老百姓的生活这么苦吗?。”弄得她很尴尬。有一天,我女儿在邻家的童车上玩,硬是哭着不愿下来,我当时答应一定给她买一辆,可是直到上小学,我也没能把童车买回来。80年春,我在劳动改造期间落下的脊椎病又犯了,每到夜晚疼痛难忍,只好到卫生院要了两个输液瓶装了热水暖患处,却不小心烫伤了女儿的腿。妻常自责地说:"都怨我,要是你和前妻复了婚(已经改嫁多年的前妻曾有此意,被我严词拒绝),俩人都拿工资,你哪能这么苦熬。"我则以"夫妻恩爱苦也甜"作答。
1985年秋,我调回家乡工作后,刘勤英做了小生意后,我家的生活才达到温饱有余。1987年冬,利辛县政府根据有关政策为她们母女办了农转非。当我把红彤彤的城镇居民粮油供应证交到刘勤英手上时,她深情地说:"王三姐住寒窑,18年熬了个'大登殿';我l2年熬了个吃商品粮,也算值了"。
2005年冬,女儿到县城工作后,我和老伴也搬到女儿附近租房居住。现在,每天天一亮,我们就起床到中心广场或小河边晨练;早饭后,我写字、绘画,老伴处理家务;午睡后,上老年大学或读书报、下跳棋;晚饭后看电视,十点前后入睡,生活十分有规律。老伴没上过学,我们看电视时,就边看边讲。这进一步加深了彼此的感情,也开阔了眼界。2010年,老伴参观了世博会后,至今仍津津乐道。每当书朋诗友来访,刘勤英都热情地拿烟送茶或奉以酒食;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好评甚多。
女儿女婿经常来家探视。有一次,女儿带着刚放学的外孙女萌萌走进我家,見我和老伴正在下跳棋时,说:"你们俩真幸福!要是你们都是三四十岁多好。"老伴风趣地说:"要是那样,哪有现在的你和萌萌呢?"我说:"五六十岁也行,只是別太老了。"老伴立即接了过去说:"人家唐明皇和杨贵妃还辈辈做夫妻呢。"住室内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此文曾被《安徽老年报》采用)
l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