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婆

外面的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舅舅提前为大家准备了一次性雨衣，但没有雨鞋，也没有鞋套。

临出行前，我们这些送行的人，孝衣外面套好了雨衣。雨衣穿好后，小姨又让我们到小方桌上拿了根草绳，绑在腰间。另外，我们所有的这些近亲还发了一块白色的毛巾，让我们绑在头上。更亲的亲人，如舅舅们，头上戴的是一块白灰色的粗麻布和一个草箍，舅妈们，头上则戴着过臀的麻布袋。

大家穿戴妥当后，纷纷开始往外走。外婆的纸板棺被安放在一个铁架子上，八仙们便通过那铁架子把外婆抗了起来。

看着八仙们扛着外婆走出去，我们也在后面陆陆续续跟上。前面镲的击打声、唢呐声此起彼伏着，后面抬棺者、披麻戴孝者、送行者前后相随着。

因为头上的白毛巾没有固定好，我重新固定了一下，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一开始我应该是在队伍的尾部。等毛巾固定好了，我便尽可能地往前赶，经过一些乡亲时，听到两人谈论说：“老人家不想离开啊，看这天下雨下的。”真的是这样吗？有没有可能是老天爷也在因为外婆的离去而伤心呢？我心里想着。

队伍里，大家虽然都穿着雨衣，但还是有不少人也同样撑着雨伞。我走到前面，来到姨家表妹身边，挽起她的手臂，与她并排走着并共用着雨伞。

因为下雨，也因为头上戴着白毛巾，怕稍微动一动毛巾要掉。这个天气，毛巾要真掉了，可就不好再戴头上了，所以，我们一路上也只是低头走着，对于村子里的一些变化，我们无心关心，也没办法关心。

按我们那儿的风俗，送葬路上走一段要停一停，停下来时，随行人员也要上前去跪拜的，所以，我们的队伍在刚出村子时也停了下来。

借着队伍的暂停，我们来到了队伍的前端，只见二舅家的表弟把自己手上的遗像摆到了纸棺前，然后有人上前行礼，只是因为下雨，这“礼”也不得不简单化，后面更是有人提议说，这下雨天，能省的就省了吧？

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不知哪位舅舅的符和，所以，后面虽然还会停，但基本都只是简单地行了个礼，而且我们后面的这些人，几乎连去前面行礼也不曾去，纸棺便再次抬起。纸棺后面是那些戴着长麻布袋的舅妈们，或者还有表弟妹吧，她们一起跟在纸棺后面，拉着一根连在纸棺上的草绳。

虽然往二舅家走时，我的皮面鞋子没怎么湿，可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鞋子是什么时候湿的，反正，当我有所感觉时，鞋子已经湿的厉害了。

因为自己的鞋子湿了，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注意到前面三舅家的妹妹，她穿着一双拖鞋、一件短裤走在前面，很好避免了由下雨带来种种不便。

小舅舅家因为没有儿子，所以他的大女儿在这种特殊时刻好像也是被当成儿子来看待的。当我们走到她旁边时，我发现她头上的东西与我们不一样，除了披着白毛巾外，还有一个和男丁一样的草箍套在她头上。小舅舅家的小女儿，虽然年纪小，但也安静地跟着队伍前行着，没有半点或因睡眠原因、或因天气原因闹脾气。

队伍很快来到了车边。原来，舅舅还特地请了丧葬车等在这里。队伍来到后，八仙们先把外婆让进了丧葬车里。

在八仙们安顿外婆时，舅舅们也在安排我们这些随行人员。因为车子有限，不可能让所有随行人员一起上车去县城，那么到底该让哪些人一起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