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苹果

作者：笑行僧

吃饱后，我爬上了一棵苹果树，爬树的过程中被树枝挂破了衣服，被树皮擦伤了胳膊，爬到树的半空，摘到了一个苹果，开心的咬了一口。

就是这刹那间的开心，我从树上掉了下来，爬之前没有注意到树的另一面有个坑。被我咬了一口的苹果不知道掉到了哪里，那疼像摔断了脚骨头一样。

坑很深。

起初，我认为这是一个虚幻的假相，便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和刚才摔的脚一样酸疼。

我尝试着各种往上爬往上跳，但以失败而终结。累到束手无策，我直接坐在了坑底。那个被苹果砸了头的牛顿为什么没有掉进坑里反而发现了一个定律？还有亚当夏娃也咬了一口苹果，为什么没有掉进坑里？只是被耶和华或是那条蛇设计的圈套赶出了伊甸园，反而因祸得福的生了一大堆人类？乔布斯也咬了一口苹果却发现了IPHONE，我像极了一个怨妇想了一大堆的为什么。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我也想的很累了。

有好心人过路人，扔下来一本经书让我看，我无心读，只想着怎么爬出这个坑，笨驴技穷无能为力，就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经书，看到都是心灵鸡汤，觉的那个悉达摩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伟大。我觉得佛祖过多的使用了慈悲、因果那些词，阿赖耶识也只是说辞而已。那大乘教法简直就是共产主义，好难实现啊，不然二千六百年了，多少个年代都过去了还是有撕杀和分裂呢，经书上写的要以善为本，宽容对世，放下云云……当读到让人放下，我就很听话的把书丢在了一旁。心想，我只是摘了一个苹果哪里不善了呢，现在又让我宽容谁？宽容树，还是宽容苹果，还是宽容这个坑？这不是等于是没说吗？我觉得好搞笑。

以前生活庞杂的磨难都没有这个坑深，都算个屁呀。在坑里我从天真过渡到怨怼，从怨怼过度到怀疑一切。接下来我有资格漫无止境的指责和嫌弃了，有资格可以细细向人叙述我的苦大仇深了，可路过的人不愿意当听众。他们只是好奇的说，这人怎么掉坑里了？然后拍照发了朋友圈和微博，很快就有了点击率，甚至有人配了音乐，做了鬼畜上传了抖音，这该死的抖音，我骂道。

天越来越黑。

我抬头向上看，天并不似穹庐，只是一个小小的圆。俯视地下也只是一个小圆不是茫茫，一个穿着木棉袈裟年高德劭威仪气度的僧人站在了井边，他长着标准的四方的中国脸，我从和他的对视中知道他是慧能，虽然并没有说话，我心生疑惑：那南华寺的金身是瘦脸啊？这个他怎么是方脸呢？我把刚才读到的迷惑，告诉了大师，他什么也没有说，留下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纸条上写了一行梵文，我看不懂，又多了一些迷惑，坛经记载的六祖是不识字的啊？那纸上的字是谁写的，何况又是梵文，我把纸条装进了口袋。

天继续延续着黑暗。

我困的快睡着了。

被一个声音吵醒，“大哥，你活的挺精致啊，还用护肤品”，我看到了那张脸是女儿，那几天天气有点冷，我脸上起皮，经朋友推荐买了一瓶护肤膏，掉进坑里时从口袋里也一同掉进了进来，我被女儿取笑着。平日里我都是叫女儿大姐，她叫我大哥，这时我觉得好滑稽，我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可她转身走开时，我明明清楚的看到那个背影是她的母亲，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继续黑下去。

偶尔会听到上面有人走路的声音，有莫生人扔给我一把刀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继续挖坑埋了自己，还是让我在坑边挖个槽用脚蹬着爬上来呢？总之那路人没有说就离开了。

我没有理会。

坑里很冷，有个人给我扔下了一件衣服，让我穿上，我很感动，还给了我二个馒头和火烧，说那馒头是从一个北方老板店里买的，用咸面蒸的，我肯定喜欢吃，并告诉了几句家里人的事，放下就离开了，那时我正饿的昏迷，想着我以后一定要报答她，可她是谁？我到哪去找她？我好象是哪里见过，她一边走一边唱着歌：“我从远方赶来，来赴你一面之约，痴迷留恋人间……”，我很迷惑，就又翻起了那本书，想看一下我的前世，因为我听说世尊白佛言，说人有六道轮回，不知道真假。又想读一下书里面的四句偈，可天太黑，看不到书上的字，觉得这个地做床榻的井底实在太难受。

有人路过井口问，“你有钱吗，我可以帮你用绳子拉上来”，我说没有，出去再给你行吗？那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好懊丧当时出门时没有带钱。

不知道是谁，在井边放了一截很短的蜡烛，借着光，我翻开那本书，书上写着：清静是法身，圆满是报身，千百亿相是化身，还写道：七处征心，心可以常住，也可以不住，如如不动，风是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如果停了就是风去了另一个地方，流水也不会停，如果水停了，那个地方就是空的……，读着这些地水火风空的文字，我感觉像天书。

我要柔弱的来接受这个坑，还是横行于向这个坑抗争，然后向天长啸一声就TM不管了？脑子里一下就觉得自己牛逼起来了，觉得自己于众不同的聪明，都在坑里了，还能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在这个辗转起落的苹果树上和树下的坑里，竟然勾思起了小说的框架，那内容即不是鸡汤也不是砒霜，有菱有角，原来我也可以特立独行了，而且以后能自洽的活着和挣钱了，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物。

一念的时间，我发现了坑底的某个边沿有个洞，那个洞通向了一个不知道的方向，地上都是泥泞，我把那本书，刀子和护肤膏装进了口装，沿着那条路一直跑下去，跑了大约四个小时，按那速度，大概跑了一个马拉松的距离，满头大汗，跑着跑着竟然从坑里出来了。

这时我被早上的闹钟吵醒了，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看了一下手机屏保的日历，上面显示戊戌腊月11，1月16日。

                            写于2019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