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谈

作者: 八里山人程远河 | 来源:发表于2019-07-26 16:40 被阅读20次
    门谈

    我见到镇长了。我三十年没见过他了。

    他告诉我出门的封禁。此刻的开始,不单要给笔尖贴上封条,还要给手指加上锁链了。没有特准的开启,手指不能亲近笔锋。即便人人心头再江河翻滚,世间还会是安宁的大好。

    镇长笑得慈祥,自然有快意和宽容的。他说委屈了我,稍微收窄了我行着的通道,但总不至于憋死。他想得到我的理解,默默的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发问了:“你能阻止了我的脑液的流动吗?”

    他不做声,也不发火。“除非你拧掉我的脑袋。”我说。

    他们不想让我表达我了。我看了近百年前我的同类,那样的土壤竟能长出他们那样的树。我们控诉至极的黑暗,专制到无边的窒息,充塞宇宙的血腥,却生长出了那样的文字。

    哪里会有天才,只要行者的纵横没被阻挡和扼杀,他也就是天才了。军阀或执政晚间对学生射杀,南方女生胸口的血喷得比她背后的竹子还高。第二天的晨曦里,报童的叫卖声里,人们已经从报纸上看见迅疾的鲁人把作恶者剥皮了。他岂止是战士,而是扬戈跃马的英豪了。

    他在生存,他每天都在出气,人人的担心里,他抽筋刻骨的文字已经成了长阵,结成十六支纵队的大军了。

    我怎能不佩服他的创造,但那能力的达到,却不必说成神话。那样的投枪磨砺那样的思想,那样的战阵锤炼那样的勇士。时日与我,剑笔与我,就如高极寒极的珠峰,那也是不息下的勇者可以的抵达。

    不会少了燃柴的篝火,这人世永不会太平。寒噤的屠杀,人性的暴恶,底线的摧毁,不会少于百年前的供奉。不麻木就能捕捉,一息存还要提笔,但瞬间的抹掉实在伟大,不会让时间留下灰烬,让事件留下痕迹。人间还是美好着。

    镇长说不会给我的嘴巴上了胶布,脑子的供血不能逆回。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嘿嘿着走了。

    我关上门。趁有自己的呼吸在,且把所思转换成所说,录下,留下,埋了。一等万年的昌明无禁后,俟我不知晓几世的子孙译出,白了天下去。

    我祈祷文字的不消亡,祝愿所有文明的对译,语言还在,还有人想象先人的血光。

    我出门,自在的空气将我包围,但我的血似乎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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