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桃花,都挺好(随笔)
文\薛勇勤
周末回到老家的时候,穿行在大路上,我们周王田间的桃花,已经是灼灼其华了。
日子过得是一塌糊涂,貌似很忙却无所事事。近三周没有回家了,已经觉得相当久远。进门来,老父亲的心情是格外得好,让我既感愧疚,又觉欣慰。我刚坐下身子,老父亲说,头发越来越少了,用脑过度了,要保本哩。我挠了挠稀疏的头皮,呵呵地说,没事,你,我,桃花,都挺好!
老父亲孩子般的笑了,我也笑了,小孙孙念念不明觉厉,看看老爷爷,看看我,也傻傻地笑了。
从母亲去世以后,我已经很少看到父亲这样透亮的笑了。人的衰老,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这是自然规律,人不能抗拒,但你得自己调整,就像这几天的桃花,堪堪地,就要含苞待放了,一阵寒流“呼啦啦”地吹来,你说这辛辛苦苦积攒了大半年精华的桃花,好不容易披上盖头,穿上红鞋,做好了一切准备,恼人的寒风却半路劫道,你说这桃花,是开呢?还是开呢?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一地春光,还是千缕凄风,桃花没得选择,如同人生的路,你可以选择伴侣,但你不能选择未来。
中国是桃的故乡。这几天才闹明白,260万年前,桃就在中国的昆明出现了,比现在所知道的华夏大地上最早的人类元谋人,足足早了近百万年。那时候,没有人类的桃,花开花谢,桃熟桃落,年年岁岁,无人欣赏,无人问津,岂不早失落得死翘翘?然则,非也非也,桃依然不管不顾,花该开时就开,果当熟时便熟,逝者如斯夫,不忘初心,终换得吹尽黄沙始到金,成为举世果品第一魁。坚守不难,难得是寂寞时的坚守。古人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正是这样的道理。云起时的大气度,固然英雄,水穷处的不放弃,才显定力。
汉薛镇有一个南景村,据说是从明朝皇帝朱元璋的老家凤阳逃难过来的,真假莫辨,但这个村却实实在在有花鼓存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曾代表山西省到国务院汇演过(这个县志有记载),现在已经是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响当当的。一群逃荒的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不忘了把家乡的花鼓一代代传承下去,这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不因贫穷而丢了精神层面的追求,这是怎样的一种伟大呐!箪食瓢饮陋巷也不改其乐,几百年流落到稷王山脚下,与天斗与地斗,最终遇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节,栽下了一株株桃树,不再是“十年倒有九年荒”,变成了一年更比一年强。
幸福是一种感觉。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各有各的活法。但你必须找到自己的快乐。很多的烦恼都是自找的。西藏林芝有一株桃树,居然活了一千多年。我看到这张虬枝纵横、躯干斑驳的老树照片,有一种敬仰油然而生。这哪是树啊,树干几乎要掏空了!千年间,可能雷劈过,风摧过,雨打过,但是,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艰难,它都能做到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雨打风吹之后,以不屈之心智,愈合自身的伤痛。外力加于自身的除了灾难,还是灾难,然而,这株桃树,半边身子将死之际,第二年的春天,又欣欣然地绽放出一地芳华。把自己的幸福寄托于别人身上,幸福便在别人手中;以自我活在当下,幸福迟早出现在自己眼前。
幸福的感觉是不断变化的。到现在,我追求的就是一老一小。老的是老父亲,小的是小孙孙。老父亲今年整八十了。非常遗憾的是,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更不要说为他过寿了,从这一点上,不孝二字放在我头上自不当然。再过几天是小孙孙念念的一周岁生日,老父亲把他的生日守得很紧,不让我们知道,我便想,何不借念念生日,让这一老一小一起过个特殊的生日?到那时,正当桃花开得正盛的时节,那才是真正的你、我、桃花,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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