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薛君书
妾身吕氏不讳言∶春秋一梦，环世一遭，人生一遇，而会君足矣。
奴本金陵官宦人家，奈何父辈良心，圣人降灾，大祸倾泄。而妾孤居外家，同母舅飘零，如叶但浮生，廿载。扬州初定，便幸逢君，元宵一夜望孔明等。痴子不眠思君卿，何日鸳鸯效双飞，岂顾世人不念钟情。
知君非无意，不教了无涯。寻君杨柳岸堤，苏州一别，竟成山海。
妾偶知君亦居官宦之家，乃薛仁贵之丁山公子，大唐猛将也。而妾自知家世没落，罪人之后，倾心于君，缘出偶然。妾方知，情爱滋味，半点沾不得，居心自怜不可自误。故封心锁爱，藏之一隅。
然天意难规，缘份难测。五载别，一朝逢，西子湖畔再相逢，烈火如灰。妾虽已晓通，世事当存门户高下，当从天子教化。然月夫子有言，三回首，定今生。妾初识君于元宵灯会，次蒙天眷顾再见，不料三见于月下，乃知天缘当从，此生之昭昭。
爱恨本自一念，缘份贵乎人为，妾已知君心，十年茫茫旦旦思量。君虽败北，妾愿相随，于此定也。朝堂危难重，江湖小人轻，在朝在野复何如？
君不复英威，妾仍渡弱水。纵有千斤担，同负。为君起舞，伴君百年。未料君先行，妾身痛哉。至苍泉黄土之隔，妾仍愿与君同行，此妾之宿愿，奴之本心。
冬雷阵阵寒霜蔽，
丹道红尘君且去。
三生石旁再相聚，
一心唯系缘中路。
绝笔示人爱永驻，
不悔覆辙念情故。
今世句结鸳鸯复，
门中有锁有归处。
妾来也。
庚寅年腊月记
吾与华山老人
丁酉末，某日。
心思妄动，谋而行之，曰华山。
晨截梦，卯起。
公交为一，高铁为二，三出租。
初天阴，至雪。
——题记
时有闻，华山之险，游客往返不尽。彼时，臆而难逢，实为憾也。
又两载，长安风物初见。本为避暑，恍惚而留，与友约定，必有一日登天峰。又两载，暑归秋后，人散多愁。每遇周末，登山猎险，以欲观废墟而知重建，藏荒山而享清净。
华山之念，断而未绝。渐至岁末，心惶惶然，食之无味，心茫茫然。一日，忽感念华山之巅，兴起所致，决然行之。
熹微初露，天正迷，早班公交载而往华山，先至钟楼，地铁复行，至北客站，至华山北。
始于早晴，陷于凉爽，发于阴云，忠于初心，止于雪落。飘飘然而来，自是不愿归去，行数十步，见出租途经，搭载前往，一路无人，唯有雪水相伴，窗外呼应。下，徒步玉泉院前，方知难登也。
卧仙悠然洗澡，吾沐雪远眺，山端茫茫，雪雾腾腾，宛若画中美景，一时难以决断，复上，山院修行人往来，不见游客，徘徊返行，出而购纪念币两枚，始离。
门前一老翁兀现，自言推命，本非信说者，然长者在前，敬为先。留步以观后，闻之，曰：“汝当孝子，寡言而善，掌纹交错，必富贵也！”如此云云，吾点头且听之。“及三位贵人，去往昔蹉跎，来年三月，可作飞拔。”且听之。“贵人当有张、王、刘，勿急而待之，此天命之昭昭，欲而得之，幸事矣。”交付谈资，速归车站，就此。
怪诞，游所记，思之趣也。然未终也。天数之说，古往来今绵久，非信非闻。既闻之，何以忘却？老者来去无踪，吾则心思渺茫，相映成一因果。玄学在乎心机，一旦动念，复始复终，绕梁不绝。
后于戊戌二月，夜登华山北峰，一番惊魂，始悟：人生本飘忽，一信一念皆为支点，以此为支，便以为点，得失于寸心，假外物而休憩，人之性也。若无得失加身，天地本尘相，自在其间，任风云卷苍生，亘古长存也。
此为志，与华山老人相遇之始末。记恒言，崇而不拜，信而不仰，吾即归吾，天地一身。
某，戊戌六月，于长安
四时有感
人生无常，四时有序。冬夏离而春秋至，草木密而果实肥，载余倏尔远逝，涩意突兀匿藏。
繁花似锦，浮沉如梦。少小仙而老大凡，聚散行而欢笑止，流云不计时光，飞鸟难寻迹脚。
夫天地万物，不以更迭为悲，生发为喜，固常态也。原世间多情，惟岁月往复，此岸彼岸，存之不复也。
或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非也，万物皆有情，人之常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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