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第一天

 儿子上幼儿园第一天，早起九点。你喝点粥，拿半块饼就坐上车，去上学。你一直对我说你要和小朋友玩滑滑梯。我想你是喜欢上学的，不会出现苦恼的情况。

 你一进入校门就直奔向滑滑梯，我在办公室里为你办入园手续。你玩了一会，发现我不在，就在校内找我。你找到我说：“妈妈，我玩完滑滑梯了，我们回家吧。”

 我蹲下来，告诉你：“宝宝，今天要在这里上学。”

 你的小脸飘过一团雾，拉着我的手说：“我不玩了，回家吧！”

 “你长大了，是个乖乖宝宝了，可以上学了”

“你走吧，小孩开始都是这样，以后习惯了就好了。”站在一旁的老师说。

 我知道你第一次离开妈妈，心里很害怕。我害怕我的行为会给你造成错觉：妈妈不要我了，妈妈抛弃我。我揽你过来，抱你在腿上，安慰道：“妈妈出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玩，妈妈等你放学就来接你。”

  “没事的，你放心。”老师边催促边拉你。

  我拉你过来，亲吻你的脸颊，鼓励道：“俺家宝贝最棒了！”

最后，我站起身来 ，扭过头就走了。老师把你抱走了，留下一串串哭声在我耳旁回荡。我拖着瘫软的步子走了。整个身体被压抑着，如一股离别的劲风挂在树捎。以前你和我是形影不离的整体，现在我把你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被陌生的人围住，在低沉的气压里品尝离别和恐惧。你泪眼朦胧里看到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抱你回家吧，不上了。可是那永远都要面对这个世界，要离开我的。

 从现在开始，你已渐渐走向离开我的路上。你会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而我不过是你生命一时的风景。在光与影的世界，你迎着风佝偻着身躯前行。我的目光在你的背影里游走，每一处都是心疼，每一处都是牵挂。

  老师的电话恐怕要被我打爆了吧，她不耐烦地说：“都要经历的，哭一会，玩一会。你没必要担心，我们又不打他。”我也意识到自己太烦人，可我的心需要这种不停地打电话的行为安抚自己不安的心神。我告诉自己是不适应，以后就好了。

 幼儿园五点放学，我三点时就来接了。走到校门附近时，我又一路小跑，跑开了。我气喘吁吁地看着柏油路上的污印，它看我应像一个小偷。可我知道自己是被偷心的那个。我不认识这样的自己，想要想清楚，却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我索性抛开这个问题。时间还早，我就近找了一个超市，想买一个礼物送给儿子。逛了一圈，我什么也没买。我没有心情看，我恨起自己来，没能力处理这着不适。这种否定的感觉很不好，我决定径直去接儿子。

  透过透明的玻璃，我看到儿子被老师带出来。他把书包抱在胸前，两个眼睛哭肿了。窄长的眼，呆板的脸，这和我印象中的儿子太不一样了。儿子扑到我的怀里，哭着说：“我要回家”。  我拿起他的书包，拉起他的小手，暖而踏实。老师边走过来，边说再见，他忙挤到我两腿之间。学校对于他是什么呢？我不敢想下去。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眼眶湿润了。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也永远把你扔向这个孤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