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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正月初九,我动产了,比预产期提前四天。
二胎了,不想给老妈打电话,免得她牵肠挂肚,可是,临近产房前还是忍不住想跟她说说话,于是,拨通了电话。她问:“干啥呢?咋这个点来电话”?我说:“在医院,要进产房了”。她显得有些吃惊,半晌才说:“指标正常吗?正常生行啊?”我说:“嗯,医生说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正常生没问题”。她说:“那挺好……对了,今天你小叔一家,你大姑一家,你二姑家你大哥,小哥,小姐,市里边你大姐一家子,大哥一家子,二哥一家子,三哥都来串门了,得放三桌,我跟你爸做饭呢,你哥他们打麻将的,斗地主的,可热闹了……没事,生了来电话!
就这样,我揣着一颗踏实的心进了产房,晚上十点三十四产下一女,母女平安。终于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想给妈报平安,打开电话,显示未接电话-妈(18),瞬间,生产的疼痛、委屈和对妈妈的想念随的眼泪奔涌成瀑,费了洪荒之力整理好情绪,跟老妈报了平安!
我从来不愿意妈妈和婆婆同处一个屋檐下,觉得别扭,单说我叫一声妈,回应错了的人就挺尴尬!况且婆婆有一张厉害嘴,话多活少,身为女儿,总觉得妈妈吃了亏,加上生老大时,老公和婆婆一起挤兑妈妈,到现在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所以我总是有意不让妈妈和婆婆见面,尤其这次生老二,老早就嘱咐妈妈千万别来,我自己能行!
回到家第二天清晨,门铃响了,“谁这么早啊?”婆婆嘟囔着去开门。“诶呀,亲家母来啦,媛媛说你不来啊,你这是搞突击啊,哈哈哈!”屋里的我蒙圈了,妈妈答应的好好的,指定不来;而且春运根本买不到票,我曾经偷偷的12306过,每次都是无票,我还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买,就是看看!
“我来看看小外孙女,伺候月子辛苦你了!”直到妈妈声音响起,我才相信真是妈妈来了,顾不得叼着奶的孩子,一骨碌爬下床,打开门,正好赶上妈妈摘下帽子的一瞬,帽子沿把妈妈枯草一样的头发分成冰火两重天,下半部分满是白霜,上半部分随着帽子离开,像烧热水的锅打开了盖子一样,呼的冒出一股蒸汽,鬓角冷热交界处的头发结了冰,妈妈一手把着头发,另一手使劲一拽,才终于把帽子彻底摘下来。看到我,嘻笑着说“都是你爸,非得让我过来,赶紧进屋躺着,别管我!”我看着她背上及臀的登山包,由于过于满载,像一个不愿屈就的孩子一样,挣命往后使劲,仿佛别人一根手指的力气搭在包包上,就可以把妈妈扳倒……我赶紧走过去,一边帮她把包卸下,一边埋怨:“你咋没跟我说一声,我让##去接你。”“没事,车站就在对面,多方便”。
由于妈妈的到来,让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家”,虽然我一直都在家里。坐月子的压抑、烦躁统统滚出了我的身体,身上很轻松,呼吸也变得轻快。我哼着小曲,淘宝一样翻着妈妈百宝箱一样的大包,但是这次包里全是小米、大枣以及被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鸡蛋,我不甘心的继续深耕,希望可以像往常一样,找到在角角落落里藏着的惊喜。
终于,在包包的夹层翻到了一张票,它非常的新——是来时的票,上面写着:鸡西—大庆 无座!透过这张票,我仿佛看到:家乡漆黑寒冷的夜晚,一个63岁的小老太太,带着过年时从集市买来的鸭舌帽,背着沉重的登山包,低着头,弯着腰,远远看去,像一只煮熟的虾,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村里的冰雪路面。这条路走了两公里,才坐上通往火车站的客车;随着潮水一般的人群,终于挤上火车,在这列通往女儿城市的火车上,她站了9个小时……
“妈妈,这个纸,它-被你的-眼泪给-淋湿了!”我抬起头,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贴在我身边,胖乎乎的指头,指着车票,一双询问的眼睛里,也噙着满满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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