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于半夜的东宛很快又在浓重的倦意中昏沉睡去,却在黎明之时被再次惊醒。一列侍卫忽闯入废室,对两旁的箱柜见而不顾,径直朝着东宛的藏身之处而来,砰的将柜门敞开。为首之人持兵行礼道:“前行的车马已备好,还烦郡主移步。”
侍卫们在王宫里搜寻了一夜一日,寸石片土也无敢放过。若非王洛一卦卜出东宛的藏身之处,他们如何能想到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郡主竟肯屈身于废室内辗转不得的斗柜之中。他们正等着东宛的一番反抗发怒,然而东宛只是扫视着他们发青的眼眶,便在惊异之后收起了愠怒。只见她缓缓抽出发麻的双脚,神色言语平静得没有感情:
“领路。”
晓风轻拂里,东宛面色凛然的跟在侍卫身后,一语不发。侍卫们皆面露羞惭,手持绳索者更恨不能将绳索丢在一边,尽觉自己所行甚为鄙陋。
行至织室之侧,忽闻啜泣之声,原来是两名少女躲在墙后掩面哀哭,东宛认得她们是宫里的织衣。东宛于是命侍卫停下,上前问询。少女见东宛走近,皆慌忙拜礼。
“你们为何而哭?”
一问甫出,两名少女花容更为惨噎,忍却了的哭声里语音断续:“今日子夜,侍卫闯入织衣宫中将拉契亚带走,说是已被月祭选中。拉契亚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可与献祭的王族之女相较?郡主,请您快禀明陛下,这必是国师错了啊!”
东宛脑中轰的被炸成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魔咒般回旋:
拉契亚已被月祭选中了。
拉契亚被选中了。
拉契亚、拉契亚、拉契亚……
两位少女惊讶的看着东宛突然煞白的面容,只听她魂不守舍的喃喃说:“没错,没有错……”
护送的侍卫正犹豫是否要催促东宛前行,远处忽传来一阵冷肃的辚辚之声,晨曦之中,但见一队士兵披甲整盔、持戟按剑,押送其中的正是五名纤弱的少女,她们身着白衣,雪色的巾纱颤抖着遮掩了每一寸无辜的发丝面容。她们便是献祭给邪灵的礼物,将在这朝阳烧灼下,化入熊熊烈火中。
突然一抹朱红直冲而去,谁也想不到东宛竟有这样的迅速,她如坠落的星火般撞入押解的队伍,将最末的那名少女一把拽住。少女掀开覆面的巾纱,露出一双莹亮的乌瞳,诧然惊呼:“郡主!”
东宛只将拉着她向外拽:“快走!”而押送的士兵已纷然探上了兵刃。东宛恍若临战的虎豹,怒喝道:“放肆!”
寒气霎时溢出东宛周身,连四面的兵戈都不由一震。军中的领将步入重围,施礼肃然道:“郡主息怒,我们亦是奉命而行,事关一国性命,还望郡主不要为难。”
东宛盛怒之中竟面露嘲讽:“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只会拿无辜性命去换一载生息,竟还有脸说是‘奉命’——你们奉的不过是天山的命!”
东宛眼刀锐利得似可剖开五脏,领将又怒且惊,决然说到:“郡主虽是无理取闹,属下亦不敢反驳。月祭时在顷刻,还请郡主移步。”
东宛目射火光:“你休想!”
“那便请郡主恕臣不敬。”
双方已是锋芒相向,远处忽有数骑扬蹄飞来,当先的白马上被风吹起了蔚蓝的长袍。
“国师?”
众人不禁望向来人,士兵也不由放松了东宛的手臂。东宛方望见图格似面含焦忧,意念里一股至寒如同一连紫雾,自上空倾轧而下。东宛下意识的举目上空,脸上霎时溢满如临末日的恐惧,竟使众人也不由仰头。
晴空的明媚似烈日下的残水般迅速干涸,一片夜似的阴霾已布列空中——那是一辆行车,一辆由墨色的猛虎驾着的轻车。
恶寒之意如狂飙般席卷而来,东宛眼中只有无数紫电狰狞爆裂。所有侍卫似在一瞬间被剥去了衣甲,凝固的面孔露出濒死一般的绝望。铅色的阴云徐徐下落,肆虐的煞气里,已然能见轻车上飘然而出的一缕白衣。
“那是天山的……”
未尽的话语恍若惊雷,将凝结的恐惧刹那劈裂。像是被断绝了纤毫希望,没有人呼叫,也没有人奔逃,甚至于那些悲泣了一夜的王女,此刻也再无力流出一滴眼泪。所有人都只睁着眼,等待着逼近的死亡。
绝望之中,图格猛的跃马而前,一声下令震得坚冰俱裂:“送行的侍卫速护郡主回宫!”
他随即对着押解的士兵压低了声音:“余者准备迎战!”
拉契亚被图格一声震醒,一把扯下覆面的巾纱,便拽住了尚自出神的东宛:“快走!”
拉契亚一动之下牵扯着众人回魂,侍卫们列出护卫的队形,随着拉契亚拽扯着四名呆若木鸡的王女向殿内奔去。而领将也在这一喝之中恢复了神智,高声下达列阵的命令。
讶然中的东宛被拉契亚拽着狂奔,快得仿佛离魂。宫内早已混乱不堪,宫人们或惊声呼号,或双膝瘫软,或如死,或如疯。东宛但觉左腕被拉契亚扼得火烧一般疼,便已穿过一群群惊恐无度的面容,奔入了内殿之中。
扎莫罕等皆在殿中,只听一阵环佩杂然,一袭绛色便朝东宛扑了上来。东宛恍惚里只觉被紧紧拽住了双臂,而王洛如星的眼里竟是一反常态的惊慌,还有那恍若幻觉的无限柔情。
那般温存担忧的神色,便是在昼寝午梦中也未曾见过。东宛尚以为自己仍在梦境,手中却忽的被塞入一卷羊皮,而胸前一凉,王洛已摘下自己的玉坠戴在她颈上。东宛眼中映入王洛肃穆的神情,耳中的言语字字敲骨般清晰:
“如今情势危机,已无时间对你一一解释。我接下来言你都需句句谨记:你有一兄名为王徐,今在天山之域,你即刻带此信物照图前去,事关西国生死,你必须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领将的喝令下,士兵们逐渐压住惊恐和绝望,一贯的训练有素逐渐显出,一排排盔甲长戈对着阴云列队成阵,以血肉之躯捍住宫门。墨虎低嘶,飞车上的女子凌空下视,微敛的目光唯有血色溢出。她轻抬玉腕,抚袖处寒光一瞬,便划破雪肤,墨色的血液如烟散出,飘散如雾。
一柄柄刀戟在手中颤动,决眦的神情里无不胆裂:“那、那是何物!”
墨色的血液飘散成晦暗的浓云,狰狞着化为一具具墨色的人型。那是一群身躯枯槁的墨人,眼眶中空无一物,身上衣甲残破,或身有缺裂,或四肢不全,或举旌旗,或跨伤马,手中嘶吼着锈迹斑斑的兵戈。它们是沙场之上战死的冤魂,浑身携卷着临死之前的幽怨,而与这些同死亡相背的活着的灵魂不共戴天。
空中已可听闻地上兵戈战战的嗡鸣。端立风中的少女半似轻蔑,半似无情,对着视野中清晰可见的惊恐,缓缓答道:
“鬼兵。”
连天墨色倾泻而下,构成城垣外层的士兵顿时断送了生命,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却如土木一般倾颓萎顿,唯留下死前被斩却了灵魂的扭曲面目。虽有鬼群在利刃下化为飞隐的尘沙,但黑色的洪流却以不可抵挡之势,汹涌着扑向后面面如死灰的第二重人墙。
“陛下!”护王军的领将撞入宫门,身上并无伤口,脸上的神情却比万箭穿心更为惊惶。“第一重防卫已全军覆没,二三重也要守不住了!”
一袭蓝袍同时闯入,图格的面色因为紧迫而更显煞白:“陛下,结界已经布好,请速命众人往石室避难!”
扎莫罕双眉紧锁,眼神铁一样冰冷,对着领将施令:“传我命令,第二重继续死守,第三列向内撤回!”
又转向图格:“除侍卫外,领所有人往石室避难!”
复对护王侍卫长说:“雷纳将军,用你余下之人护送郡主出城!持我王印,命护城军不得入宫!若有违者,罪同叛国!”
侍卫长眼中一怔,正欲相劝,但见扎莫罕目光决然,跟随他多年的雷纳强忍下会意中的悲痛,以一种几乎壮烈的口吻喝吼到:“陀达纳、克西班、阿古尔,带人保护郡主,杀出重围!”
其间三十余人一同应诺。雷纳正与侍卫商榷突围的计谋,侍立一旁的拉契亚叫到:“我知道有条出宫的密道!”随即拽住东宛,领着一群侍卫向外奔去。
东宛回过头,忽然无比强烈的想再看王洛一眼,身后的侍卫遮挡了她的视野,却只窥见王洛的一角红衣愈来愈远。她想要喊一声“母亲”,却被四周的嘈杂淹没了嗓音。母亲为何要我独自逃脱?留下的母亲又改当如何?她不敢细丝内心无由的担忧,却感到这一眼之中,即是诀别。
东宛在这般簇拥之中不觉已奔出很远,她并没有听见寥落在喧嚣里的那个声音清冷而坚定:“不相干之人迅速撤离!她既为我而来,我自当赴此一战。”
殿外只剩群下一具具失去灵魂的躯体,在曙色中冰冷的堆积如山。黑色的军队沙尘般涌上,独立轻车的少女飞扬似的一掷袖,护绕着轻车的墨色猛虎纷纷踏风而落。沙尘擦过夜虎光亮而冰冷的皮毛,带着凶残的饥饿,一双双金红的兽眼逼近了殿前的残兵。
双耳充盈着兵戈的激烈和惨叫的凄怆,渗入的死亡之气已渐可划破肌肤。行至织室附近,拉契亚对石墙数下猛击,便从墙上卸下一块方板,露出了五尺宽的暗道。“快!从此处可直接通往宫外!”
侍卫拥着东宛鱼贯而入。拉契亚守在入口,忽觉空中射下一片冷意,便见那个令人心胆俱裂的白色身影正飘摇半空,如血的瞳眸居高临下,看向入口的目光似欢喜亦似怨怒。拉契亚听见半空里的声音冷彻肌骨:
“原来竟还有一个。”
拉契亚移过僵硬的眼瞳,隐隐看见东宛的银钗在暗道中闪动。她因为至深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却扶着墙一步步踱去,微张双臂,惧怕而坚定的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掩住了入口。
东宛在黑暗的密道中跌撞前行,突然看见黑暗中一道紫光箭一般自身后袭来,其中阴寒似要贯穿她的胸口,却又忽的被什么拦住。狭窄的密道里,东宛挣扎着回头,视线的尽头却是一个苍白的身影,而有一片猩红血色绽放其中。时间似在这一瞬间静止凝结,东宛只看见了纷飞成片的白雪,一片一片染上了血色的妖艳。
玉指轻收,拦道少女的白衣已浸染于血泊。银光缭绕的黑烟已生成于掌间,却在一缕突袭而来的莹绿中消灭。少女微转血瞳,只见不远处一抹霞色的身影凛然而立,薄凉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快而恨然的笑意。
“终于得见了,石灵。”
绛色的身影如一株红梅映入赤色的双眸,如同火焰烧灼起曾经贯穿了胸口的疼痛。少女的眼角顿时泻出无限恨意,杀机随着含尘的烈风在四野漫溢。
两年之前的仇恨,我定要你悉数偿还。
跨过侍卫魂灭的空壳,墨色的军队已闯入宫廊。鬼兵的刀枪贯入身躯,夜虎的爪牙刺入胸膛,没有伤口,没有流血,甚至没有嚎叫的凄绝,唯有一声声灵魂碎裂的哀哭,顺着长廊余音不绝。
独立殿前的王洛正沐于这浸灭了天地的恸哭,十根玉指已深深掐入肉里,掐得指上的凤仙殷红如血。如夜的瞳孔似被红霞染遍,恨不能将天边的那袭白衣挫成纷扬的飞灰。
两股力量眨眼间已数次相击,王洛堪堪避开一道紫晕横冲的墨弧,她终于在闪避里完成了阵式最后的手令。
红衣的女子躲入残墙之后,默默咽下上涌的鲜血。她的力量并不适于正面相抗,她既已完成了那个术式,接下来的强攻便要托付给另一双含刀般注视战场的棕瞳。
愈是深谋远虑,对成败的顾虑就愈不可少对。王洛与姬丽娜暗中已有一套以备不测的战术,然而仓促之间,从未同赴战场的两人却同时生出了无言的默契和可交付生死的信任。
空中不断划过带着紫晕的银弧,宫殿的柱墙在一声声爆裂中化为飞尘。姬丽娜在仅剩的残墙后暂时隐匿,握紧的掌心残留着发力后的余温。
没有鲜血却溅满了血腥的惨叫中,徘徊着未入地狱的骷髅恶兽。掌缘若刀,黑色的人形被从中劈成飞烟;掌心含火,迎面的夜虎从头颅处被震为石屑。纵号称薄情冷血,却又怎能不因此生恨!耳畔丧灵的哀嚎更甚于挑筋蚀骨。若凭一腔鲜血便可令此仇覆灭,便是堕入地狱亦有何惜!
又一道电光直指而来,少女的指尖尚未冷却,但见一抹紫光夹着烈焰袭来。抬腕散出一排利刃,被击中的女子顿化为千片纷乱的紫蝶。少女目光微异,脊背处似有烈火相逼,一转身里素袖甫出,穿透了来者的胸膛。然而紫衣女子的伤口崩裂成缝,只剩下漫天尘屑一点点映入少女放大的红瞳。
少女惊觉回头,只见一道人影穿过纷零的紫蝶,掌中的火焰已不过两尺之距。血眸中的狂波却霎时平寂,一双银剑从袖中猛地飞出,一柄刺入女子的心口,一柄刺向右侧的空中。
仿佛时空停滞,直逼而来的烈掌堕为尘沙,而银剑所指的虚空里,竟一滴滴洒落了猩红。
琉璃碎裂之音响彻四周,如同无数馨瓣纷乱凋零,因“幻景移空”而易位的景象皆恢复了原位,似是直指青空的银剑,亦被姬丽娜的鲜血遮染了端芒。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睁着震惊和恨意,随着躯体一同向着人间坠落。
殿宇之内,刀刃喧号,如电若风,混战之中,不知多少人已死,不知多少人尚在战斗。鬼兵如黄昏的阴影般汹汹涌入,空洞的眼里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杀戮。
“陛下!”喊声似因生死搏斗而徒然放大。扎莫罕向着声源转过目光,手里的长刀却不曾停顿:“何事?”
“王后陛下不知踪迹!石室中的宫人说王后陛下不在其中!”
脑中的空白被轰的炸开,早已麻木的兵刃之声顿时划开骨肉。扎莫罕穿行在混乱之中,刀刃已卷的长刀毫不迟疑的解决两侧举戈的骷髅。他心中仿佛阴霾群聚,有所猜测却不敢令其清晰,只是尽力朝着那个方向奔去,像是从死的黑暗逃往生的光明。
眼前窜出一抹腥气的阴影,墨色的猛虎正于前徘徊巨步。几乎同一瞬,长刀刺入夜虎的左眼,虎爪抓向扎莫罕的胸膛,噬魂的猛兽还来不及发出痛怒的嘶吼,刀身便已顺势贯穿它的咽喉,只在它石质的尸身里留下断裂的刀锋。
丢下断刀,视野中唯有一袭紫色的身影坠倒废墟。欲裂的胸膛仿佛溅落鲜血,流淌着浸染了四野,而终于漫溢了苍天。
“无用的进攻。”指尖划裂袭来的碧色,银发的少女凌空俯视着喟血的王洛。
“你的确很有本事,今日如此,两年前亦如此。”风吹扬起那一双素袖,似两道月华般泠然飘逸。“但你终究无法与我相敌。”
玉掌轻舒,泛着银光的墨色锁链霎时缠绕了王洛的臂膀双肩,耗尽体力的王洛只剩下眼神尚在挣扎,而束缚之下,挣扎的眼神也如身躯一样飘散为碧色的流光。锁链尽褪里,唯剩一枚碧玉在白皙的掌中泛着莹莹光亮,少女薄凉的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微笑,透着寒意刻骨的冷冽腥杀。
“终于抓到你了,石灵。”
“郡主?”
护行的侍卫忽见东宛的身形如同凝固在了风中。一股不可言说的疼痛剜出心口,眼前的天地似奔涌般扭曲——那是被生生斩断了生死与共的联系,灵魂中央突然的塌陷,牵扯着八荒的广域化为渊墟。然而奔逃的脚步却终无敢停息,将沉重而空虚的躯壳生生曳动,曳动得破碎的心口洒落了一路血色的哀泣。
仍然是万里银白的绝寒之域,此刻却更有一股蚀骨的寒意穿透窍心。猛地扯下黑色的眼封,怒睁的眼前依旧是不变的黑暗。少年保持着眺望的姿势,膝上的长剑如呼应一般震响着悲鸣。
鲜血浸透了紫色的纱衣,她隐隐听见有谁在呼唤自己的姓名。挣扎着从黑暗里撑开一道缝隙,面前那双湛蓝的眼睛全没了往日的镇定,而将悲伤和恐惧显露无余。面前之人已非傲然在上的王者,而是一介忧患得失的凡俗。
姬丽娜感到光亮正风驰般飞逝,无限的黑暗和寒冷已从四肢攀附到了咽喉。她已经看见了那无可挽回的终极,在此之前却还有一件未了的心事。
“扎莫罕,”她唤着他的名字,“有件事我瞒了你,其实我是……”
一语未毕,怀中的女子乍时轻盈,连同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点点如雾般模糊离散,化为漫天飞舞的红蓼之花。
霎时空了的怀抱里,有什么要从中汹涌而裂。含血仰望的眼睛,只见那袭白色的身影高凌空中。悲愤透骨里,扎莫罕顿解长弓,目光先于利箭刺穿白衣的仇敌,手中的弓弦已在仇恨的诏令里拉成满月。
弦箭欲发之际,暴热的头顶忽被什么轻轻一触,扎莫罕只见手中的弓箭被一只纤瘦的手掌夺过,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重新登上悬空的轻车,踏风而回的夜虎徘徊相护。地面的兵戈声已渐寥落,玉腕上的伤口早已愈合无痕,却因力量的消耗而有所虚弱。长风呼啸里,银发玄衣的少女驾虎回车,葱指把玩着手心的碧玉,在风里隐去了唇角的话语。
“剩下的那一个,也会是同样的命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