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
噗——赵婷再次中招。
“你故意的吧，听到男人就激动。”
“你说谁，苏指天？”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李欣昕一口咬定。
“快说，什么情况？”
“哎呀，本姑娘上了一天班了，腰酸背痛的。”
“我请你吃泰国菜。”
餐厅里，李欣昕向赵婷解释了当年为什么和林默哲分手，以及和苏指天发生的故事。
2010年，某大学，大家都在忙着考研或找工作，各奔前程，各自珍重。短暂的青春就在一次次聚会之间匆匆流逝了，像昙花一现，芬芳、美丽。
“毕业后你打算怎么办？”李欣昕问林默哲。
“家里希望我去英国学习。”
“英国，好远啊，你怎么想的？”
“当然是留在国内，和你在一起，考研也好，工作也罢。”林默哲勾了勾李欣昕的鼻子。
阳春三月，风吹来栀子花的气息，李欣昕拿着《Jane Eyre》走在街上，她沉浸在书中所描述的社会背景：那个时代，女性处于从属地位，整个社会弥漫着一种女人就是要嫁入豪门的风气，即便不能生在富贵人家，也要努力通过婚姻获得财富和地位，所以感动于在磨难中生长的简爱敢于反抗一切旧习俗和偏见，执着追求自由和爱情。
滴——急促的喇叭声传来，一辆车在李欣昕身后急刹车，李欣昕被撞倒在地。狭长的街道显得空旷而拥挤，拥挤是因为人们驻足观望，空旷是因为没有人来查看、帮助，即使肇事车辆扬长而去，李欣昕直面世态炎凉。
正因为世风日下，举手之劳方显难能可贵。一辆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男子。
“你没事吧。”
李欣昕站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只有轻微擦伤，没有大碍。然后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洁白的衬衫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嘴边有些许胡茬，身上残留淡淡烟味，伴着栀子花的气息，让人迷醉。
“没事。”
“都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便扶着李欣昕上车，李欣昕没有拒绝。在医院里，李欣昕看着这个男人，自信、从容，原来男人是酒，越陈越香，她被这个成熟的男子迷住了。护士为李欣昕包扎，责怪那个男人没有保护好李欣昕，两人相视而笑。
“今天真的谢谢你。”李欣昕说。
“举手之劳。”
“方便留个电话吗，以后再感谢你。”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打给我就好了。”
李欣昕收好名片，下车，回到学校。
她没有立即告诉林默哲，而是回到寝室，睁着眼躺在床上。室友在旁边看《这个杀手不太冷》，李欣昕转过脸去，她看见小女孩坚强的脸，杀手冷酷的眼。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soldier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the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art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你怎么受伤了。”
“下楼时不小心跌倒了。”李欣昕向林默哲撒了谎。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经常在一起玩，他们登上山顶，看夕阳浸染城市，游船湖面，听水漾风吟……
他们决定搬出来一起住，但因为房租问题而发生了争论，李欣昕觉得既然是两个人过日子，就应该共同承担，但林默哲是大男子主义，坚持所有开支由他一人负责。李欣昕拗不过林默哲的倔强，只能在林默哲疲惫的时候为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渐渐的，她发现林默哲变了，像是心有猛虎，但是已无暇细嗅蔷薇。李欣昕经常看到林默哲深夜不眠，对着电脑冥思苦想，李欣昕叫他早点休息，他总是充耳不闻。有一次林默哲醉酒回来，李欣昕从来没有见过林默哲醉成这样，李欣昕问他发生什么了，林默哲向李欣昕解释了他的改变。原来林默哲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让李欣昕过得更好，可是他越急功近利，就会被打击得越惨，急躁、愧疚、愤怒，交织于心，他终于撑不住了。“最不值钱的就是知识！”林默哲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李欣昕如鲠在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默哲的确是变了，当他快要离开校园，陡然意识到，要养活自己，要保护所爱的人，还要实现理想，这些都压在他肩上。反观社会，留给他的机会并不多，他听过很多“赚外快”、“捞油水”、“吃回扣”的门路，也知道很多朋友发家致富，他可以置身其中，大显身手，但是多年的教育所塑造的人格不允许他这么做，规矩努力却收获颇微，他感到失望、彷徨、羡慕、恨、动摇。他失望于工作，也发泄于工作，由此面临一个问题：拿起砖头无法抱你，放下砖头无法养你。每次看到李欣昕湖水般的眼，他都感到羞愧，只能选择逃避。
“你好，苏先生吗？”李欣昕打通了电话。
“是的，你是哪位？”
“你那天送我去的医院，忘了吗？”
……
李欣昕约了苏指天在咖啡馆见面，想感谢他那天的帮助。
“怎么样？伤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请你喝咖啡吧。”
“tears。”
“什么？”李欣昕问。
“琴声，这首曲子名叫tears。”
“是啊，是一首韩国作曲家的曲子。”
苏指天优雅地搅拌咖啡，“听着的确让人想起眼泪。”
……
后来，李欣昕常常和苏指天谈天说地，他们从《即兴幻想曲》聊到《死亡华尔兹》，他们一起去听音乐会，在苏指天家四手联弹。李欣昕发现她爱上了这个大自己近十岁的男人，她知道这是传统婚恋观所不允许的，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林默哲，她也知道，感情是不受外界束缚也不受自我控制的。这个世界上总有比现任更优秀的，有对自己更好的，狭路相逢，才是对爱情最本质的考验。
当李欣昕发现自己陷如两难的境地的时候，她悬崖勒马，深情不可负。
但随之而来的，是林默哲不辞而别，李欣昕追悔莫及，她甚至不知道林默哲为何不辞而别。李欣昕蜷缩在灯下，窗外刮着风，万家灯火明灭，她孤身一人。这也许就是，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所以说老娘的上司是你前男友和前前男友？”赵婷把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透着杀气。
下一章【连载】《昔我往矣》Chapter 5 东风不解梅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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