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清樾看着母亲吞下降压片,才低声安慰身后白发苍苍的父亲,然后才迈着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夜色迷蒙,有微微的风,嗖地钻进清樾宽大的衣衫,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已有微薄的凉意。清樾步子慢了下来,想稍微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她只知道这下子闯下了祸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收场。左拉的丈夫似乎是个不好惹的人。前一阵子,确乎为了太阳能的位置,跟四楼的马拍子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左拉住五楼,她不想让马拍子的太阳能热水器安装在她家的顶层上。可是马拍子就是不想挪了。还是王明回来黑着脸找上门,硬梆梆地丢下几句:“嫂子,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帮你把太阳能换个位置,既然是你请不到人的话。”马拍子听出来了浓烈的火药味儿,她马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兄弟长兄弟短的叫的亲热,而且很快也就是当天下午就请人把太阳能安装到了不跟人有争执的位置这才算了事。马拍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想当初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一张血淋淋的卫生巾,她可是搬着凳子坐在楼下直骂了三天三夜的。她可是怕了左拉的。想想自己家里那个林绿毛,清樾就知道自己只能孤军奋战了。清樾很想有个靠山。哪怕就是一副结实的臂膀,自己累了,倦了,受了委屈,可以踏踏实实的靠一靠,或者哪怕是个能够埋葬泪水的小坑,可惜也不能够。
林绿毛一心想要清樾给他生个健康的孩子。他私下咨询了当初给清樾看病的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主治医师详细询问了她在家的精神状况,知道清樾对药片有明显的依赖性,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药。也知道清樾已经二十八岁,即将步入高龄孕妇的行列。他亲自制定了一套停药方案,可是清樾硬是不同意。她说如果停药,还不如马上杀了她的好,她说她会夜里睡不着觉,睁着眼睛望不到天亮的。林绿毛说尽了好话,清樾就是不点头。后来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计,偷着把清樾的药给换了,换了一模一样的维生素片,而且紧锣密鼓地执行了他的阴谋。这是后来清樾才知道的。
林绿毛心烦意乱地等着清樾,他觉得大事不好了。他后悔不该瞒着她换了药,也许是她犯病了才会跟左拉打架。可是他不想跟清樾坦白。一坦白,他的要孩子计划可就是全部泡汤了。他才不想半途而废呢。再说只有生个孩子,才能拴住清樾的心。清樾以前的事情他可是听了不少,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当年还暗恋过她的,现在老司对她是不是贼心不死,还真不好说。虽然说是剜在篮里就是菜,不过他心里总是不踏实。如果清樾真的跟老司有点子事情,他真不想活了。一个农村的穷小子,好不容易捧了个铁饭碗,好不容易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他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左拉那里......大不了就是自己厚着脸皮亲自赔礼道歉,可是瞧着清樾的声气,她是硬死也不走这步棋的。这还得自己背着她搞个障眼法。
清樾走在半路碰见了喝得醉醺醺的司副院长,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她加快脚步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司走路一步三晃招呼清樾:“你给我慢着。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当年那朵娇滴滴的玫瑰花,人见人爱。哼,你现在不过是我手里攥着的只小蚂蚁,我让你上东,你就得上东,我让你上西,你就得上西,装什么假清高。凭我手里的权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实话告诉你,左拉早也是我的人了。只要你听我的话,你们这档子事情,根本就算不了事情;否则的话......”清樾真是厌烦透了老司的嘴脸,她恨不得大巴掌抽他。她 躲瘟神似的边避开他,边吼道:“司院长,你喝醉了。别满嘴胡浸,隔墙有耳啊。”老司上前来一把揽住清樾,酒气冲天的嘴巴就往清樾脸上凑,还说:“跟老子玩玩吧,老子可是想你很多年了。我堂堂一个副院长,我怕谁。”清樾是又羞又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一下子就把老司推得歪在路上了,她心里剧烈地咚咚跳个不停,她连头也不敢回就向家跑去。
在楼梯拐脚,她迎面碰见老公绿毛,她一头扎进他单薄瘦弱的怀里,仿佛得到了永远的平安。她只字也没有透露给绿毛,不想让他疑心自己跟老司真的有染似的。她也不想过多的解释。绿毛也噤口不言。漫长的夜,逐渐吞没了两个同床异梦的男女。未知的明天,像漫天的雾,让人分不清对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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