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芝老师《风筝》评赞
捧读高君芝老师的《风筝》,眼前仿佛展现一幅场景:大好春光之下,一老两少,祖孙三人,沐着春风,其乐融融。
作者由实景转入回忆,把记忆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父亲还不老,女儿和侄儿还小,祖孙三人放风筝的那一幕,何其和谐,何其温馨?而今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已明显老态龙钟,女儿和侄儿也已远走高飞。父亲跑不动了,放风筝的手也抬不起来了,孙儿辈也已经长齐了翅膀,再也不需要爷爷手里的那根风筝线就可以独立地放飞了。但是,作者依然怀念若干年前祖孙三人一起放风筝的场景。
老去是自然规律,飞走更是人之所向,但是不管飞多高,走多远,也不管老父亲的手颤颤巍巍还能不能握得住牵挂,永远不会变的是那样一种慈祥关爱的爷孙情。想起那时候在课堂上读过莫怀戚的《散步》,再回望高君芝的《风筝》,会发现其实好的散文是相通的,从字里行间的情感到表达方式。
武强女作家里面,高君芝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由于经历与阅历的原因,在高君芝的文章中,总能看到来自书香门第的那种高贵和雅致,从中看得到家庭教育的良好效果,更看得出一家人相互尊重、彼此挂念的浓浓亲情。
在当今非常重视家风建设的时代,高君芝老师的这些作品,无疑是如教科书一般的经典教材,能够把一个平常的主题融入到生动形象的描绘、真挚热烈的抒发、恰如其分的议论之中,由此可见其文字功底之深厚。高君芝老师不愧为武强文坛女中魁首!
附高君芝老师作品:
风筝
高君芝
三月,风和日暖,春意融融。经了雨水的滋润,大自然结束了“默片”时代,变得更加有声有色,诱惑着人们户外走走。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真是的,东山植物园里,游人如织。一树树山桃花开,一丛丛迎春花放,热热闹闹,格外抢眼。曲径画桥、垂柳如烟。万里无云的天空,飘着几只风筝:色彩斑斓的蝴蝶、英俊威武的老鹰、鼓着眼珠的青蛙……摇摇摆摆的,风云直上的,气定神闲的……顺着风筝线,我见到一对祖孙,爷爷耐心地教着孙子,孙子兴奋地仰望着蓝天……我心里蓦然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爷俩,心里泛起了酸涩的回忆。
十多年前,我的父亲也如这位爷爷一般,带着我的女儿和小侄放风筝。那时候的父亲,身材颀长,背头,得体的灰色西装。父亲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帅,带着他的两个小兵南征北战——有时去党校后身空旷的野地,有时去广场。一年一度,祖孙三个放风筝成了每年的节日。我依稀记得,父亲还带着两个孩子制作风筝,大约材料不足,最后又放弃了。风筝坏了再买——挑风筝由着孩子们,孩子们按着自己的喜好选择,不经意地就把自己的美好心愿流露出来了。侄子说喜欢老鹰,因为它可以飞得高;女儿说她喜欢蝴蝶,因为漂亮。
故乡的风筝时节是农历二月,大都是刚过了春节不久,孩子们穿着新衣,拿着新买的风筝,兴致勃勃地你追我赶,父亲轻轻呵斥他们注意车辆,嘴角眉梢却掩饰不住喜欢。记得那个中午做好饭,母亲叫我去喊他们吃饭,我是在空旷的闲地里找到他们的。辽阔的荒地,野草野菜杂乱无章,刚刚冒出芽尖尖。嫩柳刚刚发芽,枝条在微风中荡来来荡去。父亲就在这地中间,正怡然自得地仰望着天空,看着飘在上空的风筝,眼镜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右手插着裤兜,左手中指和食指夹着一颗烟端在胸前,嘴角微微扬起,那幸福的惬意傻子也看得出来。女儿的马尾发随风飘扬,火红的上衣离老远就认得出她,她和小侄一边不断地调整风筝线,一边仰望着那个巨大的老鹰。这一幕,像一张发黄的照片,风干在我记忆里。风似乎停了,老鹰像断了线似的,摇摇晃晃,一个“倒栽葱”栽到地上,我赶紧喊他们吃饭。可孩子们玩兴正浓,似乎没听见般。父亲扭头见到我,乐呵呵地喊孩子们,孩子们便像得到命令似的,撒着欢跑回家了。
闲暇的时候,我也带着孩子们放风筝,我主要是看护他们的安全,“放”是他们的事。天气晴朗,有2~3级风正好,俩孩子轮流放风筝:一个手握线牌,准备放线,另一个就跑到四五米处,高举着风筝,迎风而立,全神贯注,一旦阵风吹过,便猛地把风筝甩上天空,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稳稳地在天空翱翔。有时还要助跑,看着他们满头大汗却又乐此不疲,我也没来由地开心。事后,我问过他们:你们不嫌累吗?放风筝有什么用?我侄说,让它看看天有多大!我陡然明白:是孩子们的心在飞扬!他们心里有多少小秘密、有多少美好的愿望啊!
从不会到自如地放飞,这中间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完全想象得出,父亲那双大手,是怎样手把手教给孩子们拿着、怎样奔跑、怎样放飞,甚至,我完全想象得到,他高大的身影,为了孩子,可以在田间奔跑。我还知道,从孩子们出世那刻起,他们就是父亲的开心果,教他们三字经、国学、算术,三人一起旅游、游戏,父亲以他渊博的知识、循循善诱的语言向孩子们灌输做人的道理,培养他们求知的兴趣,教育他们胸装家国情怀。父亲的大手不仅帮他们放飞了风筝,还放飞了孩子们的梦想!
孩子们上初中就住校了,然后高中,功课越来越紧,父亲和孩子们再没放过风筝,如今,小侄海外求学归来,已在北京工作,女儿大学毕业继续深造,也即将赴欧留学,天南海北,再聚在一起,却是一年难得一回。
记得台湾作家龙应台说过: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是意味着,你和他的缘份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这段话放在祖父母身上,又何尝不是?
每一个母亲肚脐眼下的那个印记,就是一个胚芽,在皮肤上长出树枝,开出花来,那花就是风筝。我们激励它飞得高、走得远,把绳线松了紧,紧了松,让它学会飞翔,直至崩断我们手中的线。
风筝飞起来了,我们老了。每每看到父亲那衰老的样子,就止不住心疼。父亲七十多岁了,头顶像个平坦的足球场,周围稀稀疏疏地几根白发,无力地任风吹来吹去。牙掉光了,吃不了硬东西。腿也疼,不能长时间走路。父亲再也没有机会和孩子们放风筝了,父亲再也吃不了硬食、也无法享用鱼肉了;父亲也不能旅游了,父亲也不必关注衣着了!隔着时光的河,我再也寻不到那个英姿勃发的父亲了,也唤不回那两个顽皮的少男少女了。纵然能视频、电话,又怎能抵得上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我能做的,就是常回家看看,和父母一起守候着家,等待着那两只侯鸟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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