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每一次都从零开始。
写作的每一篇都是从零开始,没有老本可吃。这个老本,包括精神和感觉的体验。
我常常对自己说一定要避免重复。越是轻车熟路,就越是在太顺畅的地方涌动着思维的惰性。
因此,针对自己可能重蹈覆辙,做出了几项措施。
第一是,积蓄感情。人的感情具有很明显的易疲劳性,当知道自己被感动时,努力不动声色。任凭它们像洪水在闸门里泛滥,水势愈涨愈高。而假如这种感情很快退潮,那这只是一次文人的多愁善感,无需理会。我从来不相信自己血管里流的都是血,觉得那液体还需多年的熬炼。假如日出日落,那感觉像昏鸦一匝又一匝飞临,我想这里面就有了某种不可忽视的情愫,也许有一天会喷薄而出。强烈的感情是不可伪装的,重复的概率就会小些。
第二是,尽力开拓新领域。生活为我们提供了层出不穷的画面,客观上没有哪一个时代同另一个时代一摸一样。因此,在体验新生活,或者把旧有的生活写出新的韵律,都是一次次的创作而非重复。比如临终关怀医院,这是一个新的领域。但单单是图新,那可不是文学,是时装。文学需要作家对生活桑叶的咀嚼消化,最后发生一种质变,在身体内从绿油油的植物变成亮晶晶的丝缕。人们只有在陌生的时候,才会激起联翩的想象。
再有是,有意识地变革。语言、句式、结构、情节,甚至故事……没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东西,试着在写作时将所有要素砸烂与重组。凸起某一点而凹陷某一点,都可一试。但是,我虽然不缺乏勇气,却喜欢自由自在。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不受拘束。所以偶尔试着改变方式,约束自己,就不知怎么下笔,很快就钻回旧袍子,冷落了新衣。
在日更的过程中,每一天都是新的构思,每一次都是从零开始。而每当我完成一篇文章,临终提交之时,就会有依依惜别的感情。往往朝思暮想,但当第二天写文时,就决然地不再想它。因为我之于作品,虽说不上是“厌旧”,却也绝对“喜新”的。
日更教给我的,不仅是一种习惯,一种坚定,更是一种从新开始的勇气和坚持到底的决心。它也在无形之中,锻炼了我的文采,安定了我的内心,这种对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坚持,也让我不在惶惶度日,有了目标和追求。
我想,到了明天, 新的一篇又在空白的文档缝隙里对我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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