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陈情表》（九）

李密的《陈情表》最后一段：“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我今年44岁了，我的祖母今年96岁，我的日子还长，陛下您的日子还长，我报效于您，来日方长。可是我报效我的祖母，日子已经很短了。

“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我这样一份拳拳之心，我照料祖母的心酸、艰苦，不是四川这些长官们所能够知晓的，天地可鉴。

“愿陛下矝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希望您能帮我完成我最后的一点小小心愿，使我的祖母能够侥幸地保全她的余生，让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家照顾祖母。“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结草”是一个典故，他出自春秋时期的“晋国”，不是现在的晋朝，那时候有一个大夫叫魏武子，他临死的时候嘱咐他的儿子魏颗，嘱咐儿子把他的小妾杀了去殉葬，魏颗在他的父亲去世后，没有照父亲的话做。

后来魏颗跟秦国打仗的过程中，有一个老人把草打了结，把对方的将领拌倒了，使对方将领被擒。后来魏颗就梦见结草的老人，老人告诉他，他就是那个没有陪他父亲殉葬的小妾的父亲。他是来报答魏颗对他女儿的不杀之恩的，所以后代人就用“结草衔环”来表示报答别人的的大恩大德。

“  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这最后一句就是一句非常客套的话。我怀着牛马一样的恐惧心情，拜倒在地上，让皇帝感受到他的忠诚。这句用于结尾的话，就跟诸葛亮的《出师表》一样：“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都是收尾的话，是很真诚的，对皇帝表示无尽的尊重。

李密的这篇《陈情表》，表面上都在写他的祖母和他的感情怎样的笃厚。祖母现在身体怎样地虚弱，他和祖母之间是多么的相依为命。但是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得出来，祖母是李密的一个挡箭牌。

李密对祖母的孝顺也是人所共知的，他想孝顺祖母，服侍她终老，肯定是他的一个重要考量。但是另外一方面，西晋的朝廷当时朝局非常地错综复杂。他作为一个降臣，他作为一个蜀汉的旧臣，到晋朝的中枢去担任太子洗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他还不如先观察一下晋朝的时局，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出仕。

后来李密的祖母去世之后，他丁忧三年后，他是出来做官了。他做了温县的县令，在河南做了县令，他治辖的这个地方非常的繁荣。而且他刚正不阿，也使得这些地方不为别人侵犯。后来李密担任了尚书郎。还担任了太守。他在汉中担任职务的时候，还修建了武侯祠。

武侯祠供奉的是诸葛亮，现在再去汉中时，会看到武侯祠。这充分说明在李密心中，他是怀念故国的，他对刘善对于诸葛亮没有感情，应该说是不说不过去的。

李密说话直，在一次酒后，慷慨赋诗，对晋朝的朝情进行了很大幅度的鞭挞，提出“官中无人，不如归田”。让司马炎知道后，非常愤怒，然后把他罢官回乡了。

他回乡之后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后来不久就善中了，如果他当年真的当上太子洗马，成了能力、智力都比较有限的太子司马衷的老师，应该说李密想要善终，真的很难。我们知道，后来晋朝又爆发了。“八王之乱”。所以这是一个非常虚弱的王朝。

刚才从各个角度分析《陈情表》，如果单纯从一个“孝”字看待《陈情表》，就把他看得太简单了。今天这样分析，不是对李密的诋毁，恰恰相反。因为无论怎样去考量，朝廷给他的是高官厚禄，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还是能够拒不出山，其实恰恰能看得出来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所以我觉得李密他一方面做到了为祖母守孝；一方面，他做到了为国守节；再一方面他也做到了为新朝朝廷所治下的这一方百姓谋福利。所以李密是一位可以说是和诸葛亮一样的忠臣，是一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臣子。而这篇《陈情表》，也是一篇彪炳千秋，能够传播千古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