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的一堂历史课上,历史老师意味深长的感叹道:中国人,最爱怀念!那时,我还不以为然。如今,身处大学,我却被种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困住,深陷囹圄,特写此文解怀。
所有的时光都是被辜负被浪费后 才能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 拍拍上面沉积的灰尘 感叹它是最好的时光 /候孝贤/
他说:你的哥哥已经让我很失望了,你一定要加油呀!我点了点头,满怀信心的扎入书海中。
2016年6月8日,我挂着两行泪,满脸愁容,带着行李回到家。他什么都没说,再之后,我先斩后奏,一个人跟着朋友踏上去苏州的路。指责,劝阻,到最后的妥协,临走前的那晚,他往我手里塞了钱,依旧不变的叮咛。
2016年8月19日,我就要上大学了。所有亲人前来祝福,只有他,不在场。汽车发动时,他拖着不再硬朗的身子,敲了敲车窗,打开,他冲我笑了笑:给你,我跟你奶奶的一点,不多,收好,不要乱花!我抑制就要落下来的眼泪,不断地点头。
后来,我知道,我离开他,他也会在每个清晨,孩子还在打鼾,妻子还在沉睡,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去田间锄地;他也会在每个中午,耐心的喂不听话的孙子,接他回到自己的家;他也会在每个晚上,坐在藤椅上,开着电视,打着瞌睡……
我知道,我离开他,他依旧会打翻奶奶递给他的盘子,指责奶奶不懂文化;却在奶奶受伤时,不离不弃,为奶奶做饭,给奶奶洗衣。奶奶受伤,只能吃清淡的,他就蘸着辣椒酱油,吃完一顿又一顿。他依旧会叹息我和哥哥的失败,每次回来都忍不住念叨,却总是第一个鼓励我们,不要放弃。他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他不知道我们热爱什么,很多时候,我会以为,是他,阻碍了我追求喜爱事物的路,到现在,才明白,他一直在为我们铺路,所以一直喊着,没有钱翻新老家,所以一直喊着,没有钱大鱼大肉……
那些相互陪伴的旧时光, 我说,我不爱去怀念,你信吗?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 其实不是 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村上春树/
每周六的一通电话,是我们唯一的联系,可你知道吗?我们通话不会超过一分钟。
越长大,我跟他越是难以沟通,我曾在某个午后,跟他争吵,最后是我愤愤的离开,换来持续三天的沉默。有人言:沉默是最可怕的冷酷 。我们谁也不愿开口,就这样让气氛冰冻,让那个炎炎夏日,透着不合时节的寒冷。
越长大,我不再把他当做知识渊博的老师,而是当做迂腐的知识分子。他对我玩手机,电脑嫉恶如仇;他对我看小说,追剧嗤之以鼻;我则暗嘲他不懂潮流,不明事理。
我们之间的隔阂越积越深,就像被雪压弯的松柏枝,重重地垂下来,耷拉着,好不生气!
我好想跟他讲大学,跟他谈文学;我好想跟他抱怨,向他撒娇,我好想拔他胡子……我好想,他做我的爸爸,给予我一直渴望的父爱。
可你知道吗?他是我的爷爷,是我又爱又气,又敬又怕的爷爷。他开了我六年的家长会,却只在一次家长会上给我信中留言:拼搏,努力!我从来不认为他会老,尽管,他已经是“光明顶”,寒冷冬日总是戴一顶帽子;尽管,他的鬓角已是花白,染了数次,都抵不过时光……他是一瞬间变老的,在我翻然醒悟的时候。
我在上大学吗?我在漂泊呀。我心儿那只小船,不停地荡,离他远了,越来越不想在他的港口停泊,越来越想去远方,去到没有他的地方。
可亲爱的你,告诉我,哪里不是他的故乡呢?
哪里都是,哪里都有他!
文/安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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