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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肯记起一些不够美好的事情,就会发现在高一高二那段时间里,也曾写过一些非常拙劣的小说。对的,我认为它非常之拙劣,如果勉为其难可以把它称之为小说的话。
有关于“美好”的概念,我还想补充一下子。它可能并不是一定要让你开心快乐,有的时候它的美无时无刻不让你自卑。自卑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样子。它还有可能让你痛苦,让你伤心,让你沉迷于此,让你自甘堕落……但是不论你以后是什么样子,你都在尽其所能地承认“美好”的魅力。
那本小说显然不属于“美好”的一部分,它的出现就好像你一时兴起,当听课听烦了,就想干点别的事情。别的事情有很多,但是我们不允许课上吃零食,不允许上课的时候听mp3,我们也没有手机可玩,没有闲钱买来读不尽的课外书,所以没办法,只能写点文字。我想这个解释大概能说清事情的模样了。
换句话说,只要不听课,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我不觉得这是无聊之举。王小波先生曾于《未来世界》里写道,只要你足够无聊,就能写出好的作品。他的原话当然也不是这么说得,我只是想借此说明,他的感悟并没有错,但他所说的无聊并不是教导你“不想听课就能写出好小说来”。
那大概写有两万字,此一时彼一时,在当年来说,当不得不为了800字的作文发愁时,这就是个大数字。当然,那会儿的网络小说也很盛行,相比起来就是小数字。但这个说法本身令我很反感,什么时候我们弱智到用字数来衡量小说了呢?我还是个写作者,但十分觉得这个做法很不妥当,这并不应该为专业态度干出来的事儿。说不好听一些,但凡上了初中的人都会明白“数量”和“质量”是俩词汇。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用小学生的态度去写作和审核。
时至而今,我依旧特别反感网络小说。并不是自命清高,只是有些为小说叫冤。我所不明白,小说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子了。是言论自由了吗?没有。是信息方便吗?也不是。是审核标准低吗?不大说得过去。唯一可以解释得是,它可能比屎强了那么一点,所以谁想踩一脚便能踩一脚。
我觉得事情不能是这样子:有一天我觉得不听课还有别的事可做,那么就认为这两万字该得到出版。不能当长篇小说,那当短篇小说我也能接受;短篇小说不收录,故事会总可以吧;我操,故事会都不干,老子自费行不?
也许我给这个职业赋予了太高的意义,认为无论是作品,还是作者,都不该这么贱。我并无所指,因为任何一种现象的出现都有它龌龌蹉蹉的发展历史和生活环境。当它作为一种职业的时候,可能和其他职业并无二致,就好像上一天班混一天的工资。但我真得太畏惧这个说法了,它怎么还是这么贱呢?你可以说你是个商人,利用《斗破苍穹》赚了好几百万;我只是不敢认同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拿着《斗破苍穹》当代表作。毕竟在“贱”的历史当中,如果没有脸皮,就体现不出贱来。
可能这非你所望,但很抱歉的是,当我看到花间浪子这个ID时,只能想到您的《大侠魂》,一部恢弘的英雄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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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态度好一些,还是不好一些,都无法避免发生过的事实。说好听点,说不好听点,都只是在说明当年那个不好的年代。它就是那样,让你恨得咬牙切齿,但生怕恶言伤害到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可能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当你作为一个读者,抑或作为一个作者。在先前我曾讲到,有时候关于小说该是什么样子,读者和作者的态度不应该完全一致性。我不太确定这个观点算不算中肯,但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提起笔来写小说。这个现象不应该得到褒奖。即便我也是之一。
我念书的时候,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文字横飞的年代。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有所指,并可能作为之一很反感我这个人。当时我一度灰心失意,认为小说写到这个地步,简直太不负责任了。我并没有排斥读者写作的可能性,也并不敢怀疑写作者的人品和态度,但实事求是地讲,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写小说,可信吗?中国并不是一个富养天才的好地方,天才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忽然间涌出这么一批天之骄子,这些骄子不承认KB这个单位的存在,他们想用笔写出一部电影的储存空间来。即使有很多人同我一样,并不太熟知普鲁斯特,也没有勇气读过《追忆逝水年华》,但是每个人都想着自己有能力写另一部《追忆逝水年华》。这他妈是在开玩笑吗?
我所承认看了一些网络小说,并且认为它们都有很高的可读性。无论起初的《坏蛋是怎么样炼成的》,还是后来所看到的《凡人修仙传》,《斗破苍穹》等,我都承认看得很过瘾。但我没有勇气承认因此而成为了一个读者,对这个我是这样解释的:“我总得要脸吧。”
我有一个同学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易中天,跟着他每天晚上都在品三国。但是后来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他学习成绩很好,每回考到全班第二名就有些失意。作为一个在差等生线上左右摇摆的人,我便不能理解他的品味。直到后来我也喜欢读一些历史,喜欢看易中天先生的作品。从历史中我学习到的是,每一件事都有很深很顽固的背景,每一件好还是不好的事都会过去,但是发展总是很残忍的。
网络小说如果可以作为一件事,就是很残忍的。你如果翻开历史去读,就会发现如鲁迅先生所言,尽是一张张吃人的嘴。只是鲁迅先生不敢承认这张嘴会存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存在于将要来临的新世界身上。他只能说:观古而见。当我们一方面怀有感情,一方面又要“从发展上看”,就不免要心生愤恨。网络小说如果作为一件事过去了,过去也罢。但据我所知,现在依旧有一批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们渴望得到洪荒之力,想要拯救每一个玄幻大陆;另一批少年少女则正在为攻克一塔和二塔而不断奋斗,成为下一个网络主播。
我并没有那些后代情结,每个人该是怎样的,我没有权利和义务,也没有能力去指导。未来会怎么发展也不在预想当中。人,作为一个人,很不重要,每一次都将成为时代的产物,又成为时代的牺牲品。但对于作品,我不能以接受它的千疮百孔,或者它将在牺牲品的愤恨和快感里一次又一次被蹂躏。我不太清楚该是怎么样的说法更符合原有的事物——对于正在发生的事,只好持着一棍打死的态度盖棺定论:作品远比作者和读者更加重要。换句话说,我每次都在多此一举反问道:“难道小说就该是这样子吗?”
我总希冀于反思,人们发现在喧哗的背后,单单快餐文化填不饱那个饥渴的脑子;人们终于敢于承认,肩膀上顶得不是一团浆糊;发现思考同知识一样重要;发现生而为人,对不起。直到我自己也发现,其实活为一个人,活着挺困难的。
虽然我不大知道,“活着困难写了些不好的东西”是不是具备说服力。
每个人活着都很不容易,您还好意思拒我的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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