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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也有此机会学习王小波先生谈谈《我的师承》。相比来说,就比较不幸,没能生活在一个文学的年代,没能更早接触文字,没能欣赏得到更多的“美好”。这些都注定我不会是一个虔诚的爱好者,相比起那些一直为文字而流血的人,是太缺乏诚意了。
在这一节当中,他谈到了很多好作品的影响,也说过好的文字应该像诗一样,是用来听的。而作为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同样不幸的是,我不太敢承认这个说法。就只能一意孤行得写一些糟粕的文字,有时候写烦了,就懊恼一阵子……再接着写。
如果我能够平心静气,也许就不再到处谩骂,而就能真正写出一些好作品。好作品里即便是脏话也显得那么可爱,叫你感受到“美好”地存在;然而不能够,却只能选择做绝大多数的沉默者,学会缄口不言。这些都不是好事情,注定我终究是个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功利之人。换言之,虚伪地更加迎合了这个社会。有一种逻辑是环境改变人,有一种逻辑是人改变环境,不管谁在改变谁,都像是狼狈之间出演的一幕幕滑稽剧,在扮演小丑的角色。在高中的数学课上,一位老师曾当着众同学的面对我说:“你就像个小丑。”假如你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也许就能更深刻体会到“小丑”的耻辱感,当它不再是一个词,不再仅仅代表一种身份。
作为居心不良者,我就该有些自知之明,尽量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少写一些文字。然而没有。而是越发不能收拾地添油加醋,生怕阎罗王嫌弃我。所以还是恬不知耻的谈到了《我的师承》,还从先生的文章里解读出无须有的意思:可能受困于思维,文体,认识,总归有一些限制,让他无法更加客观得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师承很重要,但你自己的感悟更加重要。
相比起师承,我不得不承认感悟很重要或者更加重要。所以在之前的九节里一直在隐伏这个概念。这个概念想来应该由来已久了,只是永远也不可得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小学,初中,高中;也可能是更小的年纪,或者是从学会第一个字开始,从认识第一件事以来;当接触文字,抑或没有接触文字之前。
所谓感悟,即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有一天你不甘心只是想法,不甘心随了尘土,不甘心无所为。叫你想不明白得是,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些东西,而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埋进了坟墓?这时刚巧有一种方式得以体现,可能是文字,可能是音频,可能是影视,等等。只不过恰巧是文字,恰巧是音频,恰巧是影视罢了。那时候你无法得知,正是那些自以为是,让你正在玷污美好的东西,会让你毁了文字,也毁了想法。现实是只能一错再错下去而不知错。要么老,要么死。
当我还年轻的时候,相信很多事情,唯独不相信命运。有一天唯独信命,我就知道已经走向了年老和死亡。这时你就只想抽支烟排遣一下久蓄的抱负,更喜欢春秋季的阳光,在不那么灼热的太阳下晾一晾憔悴的灵魂。在年轻的时候,如果是一个合适的时间,遇上了合适的事情,我们都希望如此。可即便是很久以后,都说不清所谓的“合适”该是什么样子。
如果在《师承》当中非得有一个启蒙,以代表顿悟,那就权当有这个启蒙好了。如之前所言,我一个同学有一阵子正在学小扁的作息,他每天都捧着《长安乱》这本书。后来我看过了韩寒的书,并认为文字就是那件“合适的事情”,很长的时间,我都在为“找到出路”而欣喜若狂。
如果要说到“天赋”这回事儿,他显然是属于有天赋一列的,虽然我们很难解释清楚天赋是什么,又怎么来的。他的文字当然有一种魅力,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也不是坏事。到现在为止,我认为当初读到了很多他的文字而很幸运,但我朋友却一直说,中学不该读韩寒。
不读韩寒读什么呢?如果你一直呆在体制教育里,就只能认识到一个作家,那就是鲁迅。这是因为毛先生说“鲁迅先生是咱们伟大的旗帜呀。”我不是很明白,《语文》这门课程到底是在教文学还是教人们如何学会用笔杆子斗争?如果是前者,就该多录入一些其他的好作品,比方说胡适,钱钟书,梁实秋等的作品都很好。但是在体制教育里,我们只能读到鲁迅,如果你还读过其他的作家,他们一定也写到了裹脚的小女人模样。虽然在韩寒之前,我通读了鲁迅很多作品,也曾有一阵子跟随这个故去近百年的伟人一起反封建,但我始终不清楚他启蒙了我什么,反倒是让我误以为文学就该是这样子,该批判,该抨击,该板着个脸,对每一件旧社会的事情说荒唐。
这不该是教育的作用,起码不应该用在文学教育上。
我想不出另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敲你一棒子,告诉你这不是文学,哪怕他自己也不太懂什么是文学。如果当时就让我读王小波,读钱钟书,读杜拉斯,读奥威尔……我想是读不来的,反倒还会怪罪这些人:有那么多封建陋习还没清除,写这些不痛不痒的文字,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
现在看来,韩寒就有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罪行。他的文字很好,但却不认真,十几年来都没能写出一部好的作品。也正如他曾说,现在这个时代很难有好作品。有时候是为了迎合读者,有时候是为了迎合生活,有时候要顾忌形象,总之有很多种办法把我们扮成一个“小丑”,在我们自己以为是一个玩家的时候,殊不知已然变成了某种玩偶。不过是有些玩偶还在自娱自乐,有些玩偶有些烦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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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他的影响,我开始创作小说。先写了几则短篇,后来也干脆写了10万字中篇。那时认为写小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把耳朵堵上,思绪就会源源不断的来找你。只是匆匆几个月,这几个短篇和中篇就写完了。抱着这些拙劣的文字,开始自大,浮夸,自命天才。
此后便是近一年的修改和懊恼。
首先我想说的是,写小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不应该由一时气盛而起。对于写作者而言,这本就该是一个历练,痛苦的过程,是个将生命缩短的过程。但是我们往往都不自知,一度年轻气盛,一度自命天才,让我们认定它是个出气筒,想要发泄的时候可以去找它,想要成名的时候可以去找它,想要获得快感的时候也可以去找它。
在《半世裸奔》这本小说里,我就体会到了这种快感,极尽其辞的讥讽和谩骂,花样可耍了不少。我不太清楚生活算不算得上良师益友,但它的确告诉我:“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它还说:“你别以为会玩弄几个字儿就飞上天了。”
我觉得对于写小说来讲,阅历和经验这些东西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太够相信横世的天才,只相信横尸的街头。一年之间少说写了十几万字,才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所在:小说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从这方面来说,我就算是幸运的。因为韩寒写了十几年的小说,有一天忽然发微博说小说不该这么写。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说是如此陌生,如此遥不可及,如此不可轻碰。他才发现写小说很难,自己根本不会写小说。所以后来他就办了杂志,导了电影。至此少说也有了四五年的光景,一部新小说也没出版过。
有人问王小波,《黄金时代》为什么写得那么好?小波先生回答:“我修改了十年。”这时我想到的一个问题是:这个时代能允许几个十年?但是这个说法很不具备说服力,时间是最不具备说服力的词汇之一。因为我们有很多的天才,正在以一日千字的速度拼打着下一个《黄金时代》,或者叫《钻石时代》。
2012年之前我就已经开始读王小波先生的作品,此后每一年都会翻看。他曾说:“小说是用来听的。”一直以来这个观点我都不大认同,小说当然是用来写的呀。如果不是这样,那还不如听相声呢!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说那还不如看小人书呢!四年过去以后,2016年底,我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小说是用来听的。
说到这儿,我忽然感觉有些无措:有些问题是可以意识到的;有些问题是不可以意识到的;有些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有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所有问题都需要靠时间地积累,但时间地积累不一定解决所有问题;有时候你会死在问题上,有时候会死在积累上,有时候会死于等待;无论什么时候死去,都死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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