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走来了三个青年,烫着奇形怪状的头发,胳膊上纹着各种图案,走路一晃三摇,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嚣张。
社会构建了不同层次的人群,也衍生出一种畸形行业——收保护费。
三个年轻人就是刚刚踏入这个行业的雏鸟。
每经过一户商铺,里面的老板都会走出来,笑意然然递出他们两张鲜红的人民币。这样恭谦的姿态显然让三位年轻人极为受用,不忘拍着老板的肩头回了几句场面话,像是领导正在对下属进行褒奖。
没过多久,三人趾高气昂走到小卖部前面,领头的红毛青年稍微打量了下毫不起眼的辛远,仰着脑袋问道:“你是老板?”
辛远扣了扣脚底板的泥,烟卷斜叼在嘴角,茫然答道:“嗯。”
红毛青年蹲下身,梗着脖子道:“交费了吗?”
辛远挠了挠头:“是交工商管理费还是卫生费?”
红毛青年瞧着他的傻模样,瞪起眼:“废话呢是不!”
辛远一脸好奇,问道:“那是啥费?”
红毛青年急了,眼前的抠脚大叔也太不上道了,真以为自个不会打人呢?于是露出凶相,大声喊道:“信不信抽你个王八蛋!”
辛远诚惶诚恐缩了缩脖子,赶忙翻了翻格子裤衩旁边的兜,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皱皱巴巴10块的纸币,递给红毛,堆起诚恳的笑脸:“不好意思,就这么多了。”
红毛青年一巴掌将纸币打掉,愤恨道:“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一个月200!”
辛远拍了拍裤衩两旁干瘪的兜,一脸委屈道:“刚开张,真的就这么多了。”
红毛青年彻底怒了,指着辛远鼻子叫骂道:“再扯淡,老子把你摊子砸了!”
辛远就差脱光了以证清白,一脸无辜:“真没了。”
红毛急了,顺手抄起根木棍就向小卖部里冲去。
可还没等他走上水泥砌成的台阶,里面伸出一条粗如房梁大腿,大脚丫子狠狠印在布满痘痕脸上!
哐!
“卧槽,谁尼玛敢踹老子!”这一脚劲道十足,红毛青年足足飞出了有3米远,趴在地上,鼻血长流,刚想爬起来准备指挥手下打人,就瞧见了那个壮硕身躯。
“你个几把玩意的是谁老子?!”
赵大壮的嗓音也如同身材一样彪悍,呵斥起来震耳欲聋。
“是赵……赵哥。”红发青年瞬间变得唯唯诺诺,显然认出了对方是道上声名远扬的大哥,把木棍赶忙扔在一旁,站在那里像个被老师从网吧抓到的三好学生。
没办法,赵大壮在二大街是名头响亮的大哥级人物,哪怕自己老大来了也得给人家低头认怂,而自己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
赵大壮脸色不善,上前几步,一把揪住红毛青年的头发,爆喝道:“你们跟谁的?!”
红毛青年不敢擦拭流到嘴边的血渍,战战兢兢答道:“跟跟豪哥的。”
“耗子?”赵大壮泛起轻蔑神色,“回去跟他说,就说我赵大壮放出的话,再敢来这间小卖部收钱,老子踢爆他的蛋子儿!听到没!”
红毛青年哆哆嗦嗦:“知知道了,赵哥。”
“妈的,连我辛远哥的保护费都敢收,真是活腻歪了!”赵大壮又是一脚,将红毛踢到梧桐树下,瘦小的身躯和树干来了个亲密接触,震落了几片手掌大小的树叶。
“辛远哥?”
三个不到二十的小混混,望了望矮凳上的男子,充满诧异与茫然。他们已经跟着老大混了段日子,不是那种只动手不动脑子的愣头青,隐约间从赵大壮嘴里听出了一丝信息,好像这个坐在凳子上邋里邋遢的男人,也是和赵大壮同一级数的老混子?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出道的时间摆在那,没听过对方名号也属正常。辛远,笔名“机息辛远”擅长码字,十年前一篇文章红遍网络,导致黑老大连根铲除,省市重要领导直接下马。
不过,十年,对于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太遥远了。
三人见到赵哥不再追究,向着辛远点头哈腰道歉后,灰头土脸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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