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老屋的次数渐渐的减少了,每去一次,就看到老屋又被毁坏了一些,他的心又增加了一点疼痛。起先是看到我们家住过的那一间草棚上,有大碗口大的石头,有人从后面园子里丢了很多的石头在草棚上。渐渐的草棚就被石头砸出了窟窿,然后就砸断了椽子,岭子,窟窿越来越大。父亲看到这些情况,心就一点一点的疼痛着。他也会骂几句,是哪个短命的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情。但没有人回应他。
父亲有点后悔搬到新房子里去住,如果他经常住在这边,老草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烂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保住老草屋,也就是自己唉声叹气的看一看而已。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老屋也一天天的朽坏。草棚从我们家住过的那一间开始坍塌下来,父亲看着老屋渐渐的朽烂却无能为力。老屋后面园子里的瓜果蔬菜,根本就没收不到。还等不到成熟就被糟蹋了,秋冬季节栽上点菜,还等不到长大就被人家的鸡鸭啄的连根都没有了。种上豌豆,蚕豆也收不到一颗一粒。父亲极力的想要留住老屋,而老屋却在父亲的叹息声中一天天的坍塌,一天天的朽坏,消失。
我们和母亲一样,搬到新房子这边就很少过去,没有纠结,也没有留恋,就像是一件不再用得上的物品一样的,被遗弃了。草棚虽然朽坏了,石头墙却一直在那里岿然不动的蹲守着,俯瞰着半个村庄。似乎在向人们宣告着它们的存在,也在诉说着它们的故事,也诉说着有一户人家曾经住在这里,艰难的生活过。诉说着我们儿时的欢笑和哭泣。
随着我们兄弟姐妹渐渐的长大,我的姐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伯父家的大哥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这时伯父就想到了要把我们家老屋的地基变成他们家的,以便宜以后扩建新房子。毕竟他们家的五个儿子,以后是无法挤在那三间老瓦里的。起先伯父跟我父母说,反正我们家也不可能重新再修房子了,那个屋基就让给他来重新修建房子吧。并说我的姐姐妹妹三姐妹终究是要出嫁的,老屋的地基对于我们家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作为自家兄弟,让给他来修房子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总不可能让外人来占用。伯父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我父母说过几次,我母亲总是说,老屋地基就在那里,不管我们家有没有本事再修建,它永远永远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的姑娘以后走不走还是另外一回事。后来伯父就说,他用村子外边,离我们家新房子不远处的那一片自留地,跟我们家兑换老屋的地基。我父母也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一小块自留地和我们家老屋地基园子的面积悬殊有多大,但还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用我母亲的话说,伯父其实是想强行霸占,但是他还是忌讳外人戳他的脊梁骨。他能用这一小片自留地来兑换,也还算是他还有一点点良知,就干脆足了他的心愿。
其实,我父母也明白,我们家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老屋那里去修建新房子的,即使放在那里对我们家来说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姐姐妹妹们以后出嫁了,我这个傻子和小弟也不一定守护得住这个老屋的地基。不如现在这样名正言顺和和气气的让给伯父家,以后也就少了麻烦和纠缠。
伯父家得到了我们家老屋地基后,他就把他们家园子的隔墙掀掉了,和老屋后面的园子连成一片,这样一连起来,半匹山都是他们家的了。后来,老屋的石头墙也被掀掉了。
几年后,二弟和五弟成家了,就在老屋的地基上修建起了几间水泥浇灌的平房,还另外修建起了几间猪圈,牛圈,马圈。从此,再也看不到老屋的痕迹,老屋的样子就只能留在我的记忆里,出现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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