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的老屋

作者: 巴根草 | 来源:发表于2022-02-17 18:19 被阅读0次

    随着社会变迁,很多称呼都变了。比如房子,原来的称呼,不叫房子,而是叫屋。

    1976年6月份,我沾了当时退伍士兵可以安置工作政策的光,被安置到县委办公室,当了一名工勤人员。尽管地位卑微,但也是铁饭碗。

    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天,便有了有生以来使用权是自己的住所,也就是说,有了自己的屋。

    拿到钥匙后,我把屋里屋外的前任使用者留下的垃圾,彻底清扫了一遍,才去行政科,领来那时职工的标配:一床一桌一椅和一辆自行车,由此开始了单身生活。那间屋,见证了我的青春懵懂和荷尔蒙爆棚的燥热。

    一年后,我换了一个住处,搬到一栋两层楼的一楼,尽管还是一间屋,但居住面积大了好几平米,另外,东、两面墙,几乎全是玻璃窗,可以在寒冬腊月,充分享受冬日暖阳。那个住处,记录了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全身投入工作的忙碌身影,也见证了我与好多个女人的相亲场面,其中,有尴尬,有客套,也有手心出汗,也有后背发凉,但就是没有望眼欲穿的男欢女爱。

    四年后,我在即将成婚前夕,第三次搬家,新住处是一套分里外间的两间起脊屋。在那里,我一住就是三十五年。我从一个单身汉,变成一个小家庭的顶梁柱,履行着一个丈夫、父亲的神圣使命。同时,我脱去了“工人身份”那张皮,经历了打字员、秘书、秘书科长、办公室副主任、镇长、书记、局长等职务,直至退休。

    取消公房制度以后,我们那排房七户人家中,有四家,自己出钱,把老屋推倒,把原址改建成了一楼一底的住房,门前圈起了一个小院子。尽管居住环境得到很大改善,但失去了很多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

    原来的一排房七户人家,门前没有院墙,邻里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和睦相处,彼此安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那些年,几乎每年冬天都会降下好几场大雪。每到下雪天,我们七家,都争着除雪,先是铲出一条小路,再向两边扩展。孩子们,打雪仗,弄得浑身上下挂满了雪粉,就连眉毛上、辫稍上都是雪白的,脸颊上的红润,彰显出他们的快乐和满满的愉悦。堆雪人,是他们的最爱。他们堆起的雪人,不是米老鼠和糖老鸭的造型,就是聪明一休的模样,或者是,孙悟空舞动着金箍棒,或者是多人传球的排球女将。

    最令孩子们伤心的,是连续出现的冬日暖阳。因为那暖阳,晒化了他们的暖心作品,把他们通力协作做成一件事情的见证者,给化作了一片水渍,进而又化为一片乌有,融入了天地之间的虚无。

    七家人共用的一个水龙头,位于我家厨房东墙边上。那个地方,是一个信息集散中心,洗菜、淘米、洗衣、刷鞋,只要是用水的家务活,全在那里。

    在做家务活的过程当中,关心着家事国事天下事,交流着市井百态,评说着家长里短,尽管当时不曾留意,但到后来,全都成了难以磨灭、难以忘怀的回忆。

    那时候,家家户户只要出门,都是把球形锁的房门,随手一拉就行,接着,向不出门的左邻右舍递个眼色,人家就懂了,或者,即使房门前没有一个人影,房门内不大出门的老年人,也能立马分辨出来,是谁家的关门声,然后,会时不时地,听听动静,观察一下路人的行踪,鉴于此,哪里需要安装什么防盗门窗呢?换个说法,即便再坚固耐用的防盗门窗,也不如邻里之间的发自心底的互相关照,显得得心应手,显得安全可靠啊!

    由此可见,人心一旦彼此设防,人的物理距离即使再近,心理隔阂也是咫尺天涯,使得即使再先进的破防工具,也无济于事,也望尘莫及。

    说话之间,我们那排老房子的左邻右舍,当年的懵懂青少年,已经全都步入了老年生活状态,偶然相遇时,不免泪光粼粼,不免喉头哽咽,不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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