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一大早就桑着老脸。他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问小乔哪去了。我说去刷车了。领导发火了：“我一找他就不在！”
过了十分钟，小乔回来了，嘴里嚼着食物，手里拿着一杯豆浆。领导见状，气更不打一处来：“啊，早上不在家吃完饭来，把办公室当饭店了啊？再说，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小乔嬉皮笑脸没回话。领导发泄够了也闭嘴了。
过了一会，另一个部门的老总来找领导，也是他的好朋友。二人见面先是互相炫耀一下昨晚钓鱼的战绩。领导情绪又激动了，嗷嗷直叫：“我后老了悔了，胳膊一般粗的一条大鳝鱼跑了。”他边说边紧鼻夹眼，双手比划如碗口粗。后来领导言归正传，和老总讲起工作，说：“某某某托人联系他，让我在官司给他上帮帮忙。”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小乔开口了：“对啊，昨天某某某他儿媳妇加我微信，她九五年的，ABC银行的，问我xxx申请怎么写。”
领导和老总都听见了，老总转头打量小乔，问道：“她怎么有你微信？”
等老总走了，小乔又嘟嘟囔囔讲了一遍。领导彻底发疯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私人的事别和工作扯到一块，你认识谁我不管，别给我影响工作！保密懂不懂？再说你有什么事你关门来跟我讲，你当着外人的面讲什么，显得你能耐啊？”
到十一月中旬，小乔就来我们部门一整年了。看着他，相比四五年前的自己，那么稚嫩听话，现在也快炸成老油条了。
一个领导一个风格。我们领导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早上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媳妇一个电话随叫随到。但是，他在工作中掌控欲极强，他喜欢你屁大点的事儿都要向他汇报。你可以一件事不厌其烦向他请示汇报。有的问题你可以装作无知、没有想法，向他提问和请教，他其实讲的也一般，但是他每次讲完都会带上一句：“这里面的道道儿玄了去了，喃们小孩儿都不懂。”眉头紧皱，表情意味悠长。
有时候我工作上疏忽，忘记了某件事，或者某件事在我的权限和层面不太好处理，我就去找领导，把责任都懒在自己身上，然后特别诚恳地说自己哪件事没办好或者有点困难。领导大手一摆：“没事！多大点事儿，我去说”或者“没事，你真愿意把它当个事儿，他们就像个屁似的，他们再难为你，你就告诉我！”
这么多年，我早就养成习惯了，领导交代给我的大事小情，我都是立刻去办，办成或者办不成，办到什么程度，我都即刻向领导反馈，并且询问领导下一步指示。
说是汇报，其实就是转动下椅子，回头跟领导说一声。我们都在一个办公室了，领导的座位靠窗，在我的格子间后面。很多事情领导都知道，或者从别的渠道获悉，他就是喜欢下属凡事汇报。
午休的时候，领导没睡午觉，他在看新鲜出炉的月报表。
“啊！这是公家的买卖，他们好这么干吗？我昨天去总公司开会，我一顿给他们教训，都说了算了，简直是骑在人脑袋上拉屎！”领导又发疯了：“小徐啊，你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啊，我就在这想这些破事儿，怎么能干好工作，啊，干成今天这个奶奶样儿。”领导说道动情处，黢黑的老脸也不那么难看了。
领导有领导的难处。领导非常隐晦地向我抱怨公司某项显失公平的工作，我只能提出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安慰的话，和咱小职员无关的事儿，咱也不敢问、也不配知道啊。
转眼间下午一点了，我的午觉又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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