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妇看雪》是一则古代笑话,收录在清代小石道人的《嘻谈录》中。这则笑话讲的是一个妇人非常贪吃,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用食物来比喻。
有一天下雪了,她的丈夫让她去看看雪的情况,妇人一看,说外面飞飞扬扬,落下一天重罗白面。
不多时,又让她去看雪下了多厚,妇人看后说:“有薄脆那么厚”,不多时,再让她看,说有双麻儿那么厚,再让她看,说有蒸饼那么厚。
她的丈夫听了很生气,想用火钳打她,她说:“不要用铁麻花打我,打得嘴像发面包一样。”
看了这个笑话,我总以为这个女人真是有趣,骨子里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人就是这样,只有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找到与众不同的地方,才显现出自己的有趣。跟有趣的人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是乐趣。
我认为作者阿城是个有趣的人,尤其在他的中篇小说《孩子王》里有一段描写小猪跑步的片断,写得惟妙惟肖,读来轻松诙谐:“学生们继续抄,我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因凳都是连着的,不好迈到后排去,只好在黑板前晃,又不免时时挡住学生的眼睛,便移到门口立着,渐渐觉得无聊。
教室前的场子没了学生,显出空旷。 阳光落在地面,有些晃眼。 一只极小的猪跑过去,忽然停下来,很认真地在想,又思索着慢慢走。
我便集了全部兴趣,替它数步。 小猪忽然又跑起来,数目便全乱了。正懊恼间,忽然又发现远处一只母鸡在随便啄食,一只公鸡绕来绕去,母鸡却全不理会,佯作无知。”短短一段,把一个操场都写活了,妙趣横生,栩栩如生。
我不理解那个举着火钳要打自己老婆的丈夫,生活中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女人,在我看来,应该算是一种福气。
但凡好吃的女人,心里都有一颗童心的。她的身体里,有一个地下城堡,藏着世间所有好吃的东西,也许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那些带着烟火气的烧饼、麻花、豆包。
她天生就跟这样的食物有缘,跟那些看似普通的食材亲近,几棵白菜,几根青葱,几瓣香蒜,就能让她的肠胃温暖起来。
好吃的女人好养活,她懂得人间烟火气,懂得凡人心。她一定不贪恋虚荣,不爱恋华衣锦服,不跟人计较长短,不逼着自己的男人出入将相,更不会为了一些目的不择手段。
她只满足于离心最近的肠胃,热爱一日三餐,愿意在上面花费心思。
哪怕是蒸一笼馒头,也愿意在上面点一个可爱的红点,让单调平凡的生活看上去有点喜庆,给苍白的生活点一点红,增添亮丽的色彩。
在懂得欣赏的人眼里,故事里的那个馋妇就是家里的一个宝,一个开心果,懂得她为了生活而做出的努力:用一种风趣的态度照亮了生活的灰暗,就像阿城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在看似无聊的生活中,把平淡无奇的小猪看成了一个心思新萌的小可爱,把母鸡与公鸡的日常演成了一出宫廷剧。
在某种前提和程度上,在日常中换一个视角来观察生活,是符合“人不是手段,而是目的”这个原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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