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肇事者”辩解说,“我没开车,车里还有个人。”
听后震惊不已的众人从一阵绵长的“啊...”声中找到了答案。车门慢悠悠地开了,人群——现在是一群人了——不情愿地向后退了退,到车门大敞前,一度如鬼魅般沉寂。
然后,一点一点地,一个苍白的男人晃晃悠悠地从残骸里跨了出来,一只游移不定的跳舞鞋试探地磨蹭着地面。
后面车灯的强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尖叫不止的鸣笛声让他不知所以,这个幽灵摇晃着站了一会儿,才终于认出穿长衫的男人。
“怎么了?”他平静地问,“车没油了吗?”
“你看!”
好几根手指齐刷刷地指向身首异处的车轮——他盯着轮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看天,好像怀疑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轮子掉啦!”有人解释给他。
他点点头。
“一开始我都没觉得我们停下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腰板,换了个振作点的声音说:
“谁能告我哪儿有加油站?”
至少有十几个男人,有些稍微比他清醒点,跟他解释说轮子和车已经彻底分家了。
“让开,”过了一会儿,他说,“挂上倒挡。”
“可是轮子掉啦!”
他顿了顿。
“试试无妨嘛。”他说。
哀怨的汽车喇叭声一浪高过一浪,我转身从草坪抄回了家。我回头望了一眼,一轮圆月正在盖茨比的房子上空闪耀,让这夜晚的明亮丝毫未减,灯火通明的花园里仿佛欢声依旧。
忽然一阵空虚从巨大的门窗里涌出,笼罩了那茕茕孑立的主人身影,他正站在门廊上,举手做着正式的告别。
读起我写的这些,我想读者会误以为我这几个星期里,除了这三个晚上就没别的事可干。其实正相反,那些只是一个忙碌的夏天里的几段小插曲而已,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几天对我个人的影响微乎其微。
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工作,每天一早太阳便投给我一个西向的影子,我从纽约南区的白色大楼间的裂隙穿过,到正诚信托公司上班。我和其他经纪人还有年轻的债券销售员都能直呼其名,中午跟他们一起去黑暗拥挤的小餐馆里,吃猪肉小香肠和土豆泥就咖啡。
我还跟会计部门的一个家在泽西城的女孩有过一段短暂恋情,但她哥哥开始凶巴巴地瞪我,于是趁她七月份出去度假时,我就不声不响地跟她断了联系。
我通常在耶鲁俱乐部吃晚饭——出于一些原因,这总是我一天中最难过的一件事——然后我就到楼上的图书室去,踏踏实实地自学一小时投资和证券。俱乐部里总有几个人在吵闹,但他们从不上图书室去,所以那是个工作的好地方。在那之后,如果天气还好,我就沿着麦迪逊大道散步经过老莫瑞山酒店,然后经第三十三街走到宾夕法尼亚车站。
我开始喜欢纽约了,晚间那出格、冒险的氛围,以及来自男人、女人还有机械的闪光让我应接不暇。我喜欢漫步在第五大道,发现风流倜傥的女子,想象着几分钟内我就将闯入她们的生活,而没人能探知或反对我的白日梦。
有时我遐想自己尾随她们走进街角或小巷,来到她们的公寓前,她们会转身对我微笑,然后从门口消逝进温暖的黑暗。
在这闪着魔力之光的大都市暮霭中,我有时会感到彻骨的凄凉,并感到这不止我一人——穷困的年轻职员在橱窗前游荡,等到时间够晚,独自进去凑合吃点剩饭——黄昏时分的年轻职员,最惆怅地浪费着夜晚和生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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