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秋,谷成

作者: 丰塬十一行 | 来源:发表于2017-09-19 17:23 被阅读0次

    三女走了的第三年秋天,拴牢的弟弟跟栓出生了。

    已经上了小学的拴牢,也慢慢习惯了整天带着五六岁的弟弟跟栓一起玩耍。

    带着跟栓,说一些学校里的稀奇古怪和新鲜的事情讲给他听,跟栓也就成了自己的跟屁虫,小尾巴。姐姐三女的印象也因为拴牢的出生和长大慢慢地变淡了了许多。

    站在大槐树下的爷爷年龄大了,满头的白发,胸前的那一把白胡子也因为佝偻的身子显得更长、更多。

    大女、二女已经能顶上一个劳力用了。这年谷雨前种的谷子已经已经被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满目的黄绿色,泛起微微的金色,谷子丰收了。

    太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在嵯峨山的衬托下照亮了西边半个天空,逆光里的嵯峨山黝黑蜿蜒。满满一架子车的谷子收回来了,大女驾辕拉车,二女埋头在后面推车,遇到平路或下坡一点的地方,车子也是飞快。满载的谷子的车子像个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路面,在两排白杨树的夹裹下,也显得两个姑娘的身板更加娇小。

    收拾滕空的大场上,已经被一车车的谷子层叠堆放得如同迷宫一样。爷爷笑得不亦乐乎,拴牢和弟弟也帮着姐姐下车,兄弟两个力气太小,脚下又是已经熟透了的谷穗,一脚下去,满地都是散开来的谷粒,密密麻麻,满场都是。

    清丰塬土肥,不比万寿塬和七里塬,一旦雨水充足,地里可是种啥成啥。今年谷子的收成也是十多年罕见的,上次谷子丰收的年头,爷爷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收获了一天的大人们累了困了也都睡了,只有挂在墙上的四把镰刀在初升的月光里铮明瓦亮。上了场的谷子还要一个一个的把谷穗掐割下来,分开谷穗和谷杆,谷杆也叫干草,一捆一捆在扎好晾干就是秋冬早春高脚牲口的上等草料。

    熟透了的谷穗,远看起来就像大黄狗的尾巴一样;攥在手里,就和新拧的粗壮麻绳一样。

    爷爷磨好镰刀和掐谷刀,收拾停当,带着自己的两个孙子地坐在谷堆里。趁着月色,明亮的月光下,爷孙三个围拢在一起。

    爷爷年轻时经常跑东塬、走西塬,爬到西山顶上,站在悟空塔东望丰塬。下过天井岸、翻过走马粱,民间故事呀传说呀也是张口就来:

    拴牢呀,很久以前,西塬上干旱缺水,百姓日子过得可怜。农历七月十二这一天,九天圣母娘娘下凡了解人间疾苦。路过西塬,看到满目秃山、百姓面黄肌瘦,吃水也要到几里外的沟底挑水。娘娘慈悲,就用衣襟撩起一些水来,赐给了西塬上的人们。西塬上从此才有一股清泉,也就是现在的撩池洼。人们为了感激九天娘娘,重塑娘娘金身,每年的七月十二过庙会三天,上香还愿,也是十里把乡大盛事。七里塬、清丰塬和万寿塬上的人们也会赶过去求雨祈福。前年狗娃他大,路过桃花井......

    爷爷的故事慢慢悠悠,跑了一天的跟栓脑袋已经耷拉到一边,整个人也蜷缩歪斜在谷垛上,手里的小刀早已滑落不知踪影。爷爷撸了一把胡子,嘿嘿地笑了起来,扭过身子,拉了一件自己的上衣给小孙子跟栓盖上。

    拴牢低着头,两只手娴熟的翻飞,脑子里还在寻思九天娘娘什么时候会到清丰塬上来看一看这丰收的谷子,嘴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爷爷闲唠着。

    窸窸窣窣的掐谷穗的声音伴随着爷孙两身边的谷穗堆,越堆越大、越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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