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住儿”还想说点什么,可随着小丽抓起饭碗摔到地上的“咔嚓”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用,只能抱着小女孩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院子里安静了,像是所有人突然丧失了说话功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小丽房间门,眼神里有探寻,有好奇,还有担忧。“待住儿”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就算是手捧花掉到地上,碾到脚底也没时间搭理。小女孩抱着她姥姥的腿尽管眼泪含眼圈也憋着没发出一丝声音。
在千万人热切期盼中,房间门开了。小丽穿着洁白的婚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看不出表情。“待住儿”一把抢上去,紧抓住小丽的手。她没挣扎也没反对,只是眼神空洞地任由他牵着。“小丽!”“待住儿”喊了一声。可并没有得到小丽的回应。“唉!走吧!”小丽妈像是刚干完重体力劳动累得浑身瘫软似的对“待住儿”摆了摆手。
彩色的纸花在头顶飘下,落到了“待住儿”和小丽的头发上、身上,使得他们的头发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映照在小丽木木的脸上。“待住儿”抓着小丽的手在熟悉的婚礼进行曲中走到了午门口,面向他妈站好。主持人手拿话筒走了过去,脸上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兴奋的时候,可今天这情况有点特殊,使得主持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可作为主持人又不能不说。他只好以探寻的眼光望向新郎,脚下的步子也变得犹犹豫豫。
场面变得很微妙,只有伴着婚礼进行曲的炒菜炸锅声飘荡在不大的小院上空。“下面有请我们的新郎发表一下感言!”还是主持人灵机一动,跳过了很多步骤,把这个无法主持又不得不主持的锅甩给了新郎。
“待住儿”这才从小丽身上移开目光,拉着她转身面向众人。“感谢大家来见证我和小丽的婚礼。”估计是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他的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红晕,“我也不会说什么,就请大家吃好,喝好!”说完再也不看大伙,拉着小丽转身准备进屋。
“等一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待住儿”转身的刹那响了起来。“待住儿”愣了一下,转身望去。当看清从人群中走出的人时,“待住儿”明显感觉到小丽的手哆嗦了一下。只见身旁依偎着打扮妖冶女人的油光满面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小丽结婚,我怎么也要当面恭喜恭喜。”说着话,走到他两面前递上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恭喜恭喜!”
“待住儿”眼里立马充满了怒火,他紧了紧一直握着小丽的手,想让她镇定下来,只不过效果并不理想,小丽一直在颤抖着。他抬头打量对面这个因为肥胖而油腻腻的脸,真想一个巴掌扇上去。他又看了看递过来的盒子,有心想打掉,可看了看小丽,又看了看现场,最终还是忍住了。“待住儿”极不情愿地接过来,嗓音干涩地说了句“谢谢”。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潘玉云大笑着伸出肥胖的手拍了拍“待住儿”肩膀,“好好照顾她。”刚想走,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对一脸木然的小丽说:“喔,对了,这是你妹妹。”也不管小丽同不同意,一把把他老婆从身上拽出来,面向小丽站好,“叫姐姐。”他老婆看看小丽又看看潘玉云,脸上明显不情愿可又不敢忤逆潘玉云的意思,只好张了张嘴。
“潘玉云!”小丽终于说出了婚礼上第一句话。她抬手指着潘玉云,用吼的说道,“你给我滚!”潘玉云不仅没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丽的歇斯底里,“我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却让我滚,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院子里的人都望了过来,一双双眼睛有的充满同情,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还是好奇。虽然大伙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毕竟从没有摆在明面上。这就好比是一层窗户纸,明知道挡不住什么,却还是自欺欺人地躲在自认为安全的窗户里。如今,却被无情的撕开暴露在阳光下,“待住儿”的心情可想而知。
“朋友来了,我这里当然有好酒。”“待住儿”打住了小丽还想理论的话头,主动接过话。“但要是在我婚礼上闹事,那我不介意一命换一命!”潘玉云一看,这真是急眼了,“我就是来祝福你们的。嘿嘿,你们忙,你们忙。”说完拉着老婆转身走出了院子。
“待住儿”望着他的背影,一句话没说,刚要进屋,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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