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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吉小舒
读了一段时间的长篇小说后，我又回到短篇小说。我喜欢短篇小说在精简的笔调中呈现好看的故事，这些故事可能跨越几年、几个月，也可能发生在一天的某个时刻。美国现代小说之父欧·亨利就是带给读者意外精彩的作家。
欧·亨利擅长写出人意料的小说结局，但这点睛之笔依赖于整篇小说的奇妙构思。如同追求爱情，两人相恋的结果必定来自于让人心动的过程。
看看如今有多少爱情小说写得纠结缠绵，哀伤无限，似乎不用尽笔墨铺成相爱相杀就对不起“爱情”两字。来读读欧·亨利的浪漫，它有趣幽默，也有情。
1.《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
我对证券经纪人这一职业并不陌生，看到名称就会脑补“忙碌”的画面。可读到欧亨利对“忙碌”两个字的描写，还是很赞叹文字的生动。男主人公证券经纪人麦克斯韦尔早晨开始工作的情景是飞快的问候同事后冲向办公桌，“仿佛要跳过它似的”，接着陷在文件堆里，无暇顾及其他。
寥寥数笔从声音、动作和工作环境勾勒出“忙碌”。在故事的开展中“忙碌”不断被加强，股票收录机、电话机、涌进事务所人们各司其职，一分一秒都不停歇，麦克斯韦尔忙得像部精准的机器。连自然界惊心动魄的变化如风暴、火山在小说中也用来比喻股票行情的变化对事务所产生的影响。
如此忙碌的男主角，怎么有空浪漫？他是没空浪漫，所以欧亨利只安排女主角莱斯利小姐在小说开头与男主人公一起上班，言语极少，重头戏是对秘书提出问题“麦克斯韦尔先生昨天有没有对你说起另请一个速记员？”，此后继续工作。
看到这，我以为莱斯利小姐是即将被炒鱿鱼的花瓶。可是当应聘的新速记员到来时，麦克斯韦尔断然拒绝，并且坚持莱斯利小姐永远是最佳人选。到底发生了什么？
答案在文中接近中午时揭晓，它巧妙地藏在幽默里。
麦克斯韦尔在事务所平静的短暂空隙，闻到紫丁香的甜香，唤醒他对莱斯利小姐的爱慕。他冲向莱斯利小姐的办公桌诉说爱意并大胆求婚，同时不忘解释自己的忙碌。忙里偷闲的简单求婚不算浪漫，最浪漫的是莱斯利小姐回答“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哈维？我们昨晚八点钟在街角的小教堂里举行过婚礼啦。”
原来麦克斯韦尔忙得忘了自己已经结婚，可他牢牢地记着要对莱斯利小姐表达爱意，并以求婚为见证。
你看，一篇“忙碌”和“浪漫”一样都不少的故事，带出直白自然的爱情，以及感染人的快乐。
2.《麦琪的礼物》与《爱的牺牲》
欧·亨利笔下多写普通人，贫穷日子里的爱情是主题之一，这些爱情不见哀怨，只见美好。
《麦琪的礼物》与《爱的牺牲》两个故事的主角都是贫穷的夫妇。
《麦琪的礼物》中德拉和吉姆不惜卖掉他们最自豪的两样东西：德拉的头发和吉姆祖传三代的金表，换得足够的金钱为爱人买一份最好的圣诞礼物。
《爱的牺牲》中爱好绘画的乔和爱好音乐的迪莉亚相遇相爱，并组建家庭。在寂静的小公寓里，两人因为有了对方，又拥有艺术而生活幸福。只是，文艺青年的艺术生活也离不开面包奶酪。面对金钱的匮乏，他们悄悄隐瞒对方出外赚钱以支持对方的艺术理想。直到迪莉亚的手被熨斗烫伤为引子，两人才知晓他们都在洗衣店工作。
如果生活富裕，两对夫妇都能最大程度的拥有自己所爱的一切，但贫穷是如此现实地给他们开出一张张待付的账单，冷漠的数字提醒他们必须有所舍弃。当欧亨利在描写小人物的无奈心酸爱情时，留了一面光亮的镜子，他借用贫穷映出两对夫妻之间真挚的爱情，那种甘愿倾尽所有为对方创造幸福的牺牲是如此动人。这面镜子反射出来的亮光足以驱散贫苦生活里的阴霾。
3.《财神与爱神》
世间膜拜财神与爱神的人不在少数，没错，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双全的生活才完美。
一百多年前出生的欧·亨利早已看出财神与爱神是近亲，他们总在互相帮助。《财神与爱神》讲述的是富家子追求爱情的故事。
前肥皂大王安东尼发现儿子理查德闷闷不乐，一番了解之后才明白儿子因没机会追到心爱的社交名媛兰特里小姐而忧愁。名媛社交活动频密，根本没时间与理查德相处。理查德此时抱怨金钱解决不了他的难题，而在安东尼眼里钱能通神，“把百科全书翻到了Y字，还没有发现金钱所办不到的东西”。
父子俩的不同意见没有任何的结论，理查德带着母亲遗留的古雅金戒指去赴一场只有六分钟的约会——送兰特里小姐去看戏。也许是古雅金戒指发挥神奇的魔力，理查德不得不去寻找半路上掉落的戒指，由此经历两个小时的交通阻塞。他趁这个机会与兰特里小姐倾心相谈，获得芳心。理查德的姑妈为他们订婚的消息而欣喜，且对安东尼一再强调“金钱买不了爱情…...与爱情相比，金钱简直成了粪土。”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真正高潮的地方是安东尼和凯利的对话揭示出那场交通阻塞不过是他们设计好的套路，安东尼为两小时支付了六千三百块，爱神在财神创造的时间空隙里自由飞翔，终于找到机会射出手中的金箭。
两小时闪出来的订婚消息绝对不缺少浪漫，可也不缺少讽刺。如果安东尼没钱，他就帮不了儿子；如果理查德不是“富二代”，兰特里小姐又怎可能在两小时里倾心相爱。
这个关于金钱与爱情的交易故事不龌龊，很好看。关上书，我似乎看到欧亨利放下笔，在爱神和财神面前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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