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30 /［ 武侠长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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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江 南 的 雪

　　

　

江南，残冬。

氤氲薄雾里的夕阳下，两骑在北风呼啸的苍茫山地踏雪缓行。白皑皑的雪花如同零零落落的梨花瓣，轻轻落在簑衣上又缓缓融化。

“师父，您瞧，前方不远有炊烟。”一团雾气呵出，说话的少年脸露喜色，却也难掩一脸的疲惫 。

中年男子眺望暮色中昇起的炊烟，心里不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江南，十一说过江南的冬天也是温暖的。”

风十一，一个如风一样的女子，一个刘轩渴望重逢的女子。

中年男子正是刘轩，离开长安之后便带着李嗣业辗转来到了淮河以南的江南。

“走吧。”刘轩马鞭一挥，李嗣业精神为之大振，一声叱喝，拍马尾随而去。

不及半柱香时间，二人踏入小镇已是天色全黑。一阵寒风掠过，镇上竟是空无一人。

“师父，这春节将至，此处何以竟如此冷清？”

刘轩放眼望向一片死寂的小镇，心中亦是暗自纳闷：“也许尚未张罗吧，总之多点留神就是了。”

二人策马行至一店铺前，大门上方只见一横匾上书十里客栈。

“师父，想是入冬天寒无人，店家皆已打烊了。”李嗣业一脸沮丧，腹中又是一阵咕噜作响。

一阵寒风吹来，残旧的灯笼掛在门侧随风摇晃。昏黄的微光忽明忽暗，萧瑟之中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不对啊！师父，你也看见那股炊烟了，怎么就一会功夫全没了？”

刘轩一跃下马：“噤声。”屏息细听，门板之后隐约传来紊乱的呼吸，而人数似乎并不在少数。

“店家！”刘轩解下陌刀上前拍门呼叫 ：“我们叔侄二人乃是小本商贩，为贪快而错过了宿头，眼下天色已暗，风雪又吃紧，店家可否通融开门？”

门板之后传来一阵骚动，半晌“呀”的一声，一老者推开一道门缝探出头打量了一番：“二位，打哪来呀？”

刘轩听那老者语带颤抖，虽然穿着厚棉袄却是脸色泛白，身子尚且不停哆嗦发抖。

“老人家莫慌，我们叔侄二人来自长安，乃是小商贩而非歹人。如今天色已晚，不知可否通融让我二人投宿一宿？”

刘轩上前作揖道明来意，心里不禁寻思：“瞧这些镇民的模样，似乎正在防御外敌。”

那老者神态略显宽慰，忙还礼道：“二位爷，你们入镇之前可有瞧见些什么奇怪的，呃，古怪的东西吗？”

“不瞒老人家，我二人并不曾见着任何异常之物。敢问老人家，不知所指何物？”

那老者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罢了，没事。不过小店已客满，二位爷还是赶紧离开吧。”

李嗣业早已按捺不住：“哎，我说老人家，你这是骗谁啊！这荒山小镇，又这鬼天气，你这小店怎么就客满了？”

“嗣业！不可对老人家无礼！”刘轩一声斥喝，向老者赔礼道：“老人家莫怪，我这侄子就是这般年少气盛，多有得罪了。”

老者望了一眼李嗣业，又是一声叹气，转过头唤了一声：“小何！”

“掌柜，有啥吩咐？”一个矮小个子的少年匆忙从门缝闪身而出，并不时惶恐四下张望。

“小何，去，打一壶酒来，还有，拿上几个馒头。”老掌柜交待完毕又苦笑数声：“二位爷，我是为你们好，眼下天寒地冻的，这酒和馒头就当老夫给二位爷赔罪了。”

刘轩从门开处望去，只见众人皆一脸愁容，有者持棍，有者手握柴刀斧子。更有者脚旁摆着木桶，内盛殷红血水。

那老掌柜见刘轩往门内张望，不自觉挪动脚步将门板带上：“二位爷稍等，小何！别磨蹭了！手脚利索些！”

“来了！来了！”老掌柜忙从门缝从小何手中接过酒壶和馒头递给刘轩：“二位爷莫嫌弃，路上多保重。”

刘轩也不客气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老掌柜。”

拜别老掌柜后，饥肠辘辘的李嗣业拿起馒头忙不迭往嘴里塞。

“当心别噎着， 我们吃饱喝足再赶路吧。”刘轩翻身下马步入林子，系好马匹后方大口吃起馒头。

李嗣业见刘轩边吃边注视着不远处的小镇，不禁好奇随着望去：“师父，看什么呢？”

“嗣业，你相信世上有鬼魅山妖吗？”刘轩喝罢一口酒后，将酒壶递给李嗣业时随口问了一句。

李嗣业拿着酒壶笑道：“鬼魅山妖？不相信。”说罢即自顾仰头喝酒。

“哦，为什么？”

李嗣业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没见过啊。怎么？难道师父相信？”

刘轩微笑抄起陌刀：“眼见为实是对的，走，去捉妖吧。”

“捉妖？！不是吧！师父，你哪看见有妖了？”李嗣业瞪大双眼，张开的口一时也忘了合拢。

刘轩不等李嗣业回过神，已迈开双脚往小镇疾步奔去。

“师父，等等我！”李嗣业急忙抽出佩刀，拔腿紧追而去。

刘轩见李嗣业瞬间已跟在身后，内心不由暗自欣慰：“呵，这小子的速度倒是很惊人呐。”

师徒二人临近小镇时放慢了脚步，静谧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声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尖声嚎叫。

李嗣业只觉毛骨悚然，悄声问道：“师父，世上真有妖怪？”

刘轩只是摇头：“噤声。”说罢示意李嗣业随他闪入街角，藉着夜色掩映向前悄然前进。

拐了几个弯，刘轩停下脚步拦住了李嗣业。他正想开口又见刘轩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向外一看，李嗣业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刘轩一手按在他肩上，神色自若的态度倒也让李嗣业稍感安心了一些。

只见十里客栈外直立着一个高两丈的巨大身影，双臂犹如树桠挥动，一双巨腿就如同交错缠绕的藤曼。

嚎叫声显然来自于这头庞然巨物，当嚎叫声停下，怪物竟然开口了：“三牲，女人，为何还未献上！”

客栈板门猛然打开，老掌柜率众冲出：“你这贪得无厌的山妖，老夫跟你拼了！”

山妖一阵咆哮怒吼：“你们这是找死！”右手呼的一声向老掌柜横扫而去。

“师父！这……”李嗣业有感老掌柜相赠酒食，正想开口向刘轩讨个主意，眼前一花，刘轩已然一个起落朝山妖飞扑过去。陌刀如一道白光闪过，山妖右手登时断成两截。

老掌柜见刘轩一刀斩下山妖手臂，兀自惊魂未定，张大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刘轩瞄了一眼落在雪地上的断臂，冷笑一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在此装神弄鬼！”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