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衣

城市里的植物景观做得精细。就上海而言，常见的灌木是修剪整齐的石楠、冬青、紫叶小檗；常见的乔木是无患子、香樟和悬铃木。

野草是不被允许自由生长的。但得益于生命力旺盛，它们总是在各个角落栖身、繁衍、铺枝散叶。比如这个季节的通泉草、春飞蓬、附地菜、蚊母草…

窃衣是很少见的。

那天上班路上，在冬青灌木里瞥见一株不一样的植物，开着小白花，直觉这是一棵窃衣。

于是采了一截，沙沙的手感立刻确认了我的猜测。不禁笑了，这地方，人从钢筋水泥里穿过，你去窃谁的衣呢？

到了办公室，找了一个迷你小花瓶，放了几滴水，把这截植物放进去。心想着是尽心意，照顾它最后的一段绿意时光。最多也就半天吧。心里也有些内疚，因为实在是不得以辣手摧花，一是上班来不及，二是太难得一见。下班再来，可能就被工人剪了。

没想到，一周过去了，它还在鲜活地生长。花骨朵像半颗小米粒一样大，认真地一朵朵开完。球果也毛茸茸的，可以依附着他物，散播种子。如今，落在我手上，只能我想办法带它的种子出去。但又不了解这个倔强的植物，只觉得敬佩起来，人生也有突然间遭到摧残、变故的时候，从容的开花结果，用尽最后的力气，也不枉拥有一段生命。

这就是田埂里常见的植物，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