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深深人何在
在他们谈笑风生时,陶隐兰抢上了一趟阁楼,带着一脸杀气回来。因为她在阁楼上已经发现了被废掉武功的郭无常等人。她一见到东方白,便不着痕迹摇了摇头,示意阁楼上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东方白再见他们旁若无人,怒火更甚,喝道:“你们眼中还有人没有?”一扇平胸刺出,乍看无特别之处,实是变化万方,凌厉非常。
可是扇子点着萧山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萧山只不过微微一让,而东方白自己反而连退数步。
东方白惊道:“‘沾衣十八跌’!”原来他刚才全力刺出,谁知才刚刚点着萧山的身体,忽的被一股强烈的力道反震回来,好在他本身修为不低,才没有受伤。他心中一动,就想到了这门功夫,心中想道:这老头练成了‘沾衣十八跌’这种神功护体,内力着实深不可测,倒是不可小觑他!
萧山虽把他震得退开,但胸口上被他的羽扇一点,亦是隐隐一阵酸麻,也不由暗惊。
葛天刀见东方白一招落败,大惊,想趁着萧山分神之际偷袭,甘氏兄弟看得分明,大喝道:“‘杀鸡焉用牛刀’,让晚辈替萧前辈打发这厮吧!”
所谓醉剑乃武林一绝,当真名不虚传,只见他们双剑配合,挑、刺、扫、劈,招招出乎意料。要不是兄弟俩中迷香时间太久,功力打了个折扣,葛天刀早不死也重伤了。又岂容他与二人战成平手。
陶隐兰在旁暗暗思量:要发暗器打庄凌,十有八九是打不中的。萧山,又怕他‘沾衣十八跌’会把暗器反弹回来,反伤了自己。想来想去,不由把目光转到一旁的萧芙的身上去,心里想:这雌儿不过二十上下,能有多大气候?我先出其不意把她杀了,挫挫萧山的锐气也好。恩,就这么办。
心念一定,手一扬,七八枚透骨钉脱手而出,直射向萧芙胸、腹、腿。势必要置她于死地。
由始至终,萧芙一直站在旁边,并未走近,离萧山、庄凌等人甚远。此时她正在凝神观看甘氏兄弟与葛天刀的大战,丝毫没有防备。耳闻暗器“嗖嗖”逼近,离自己不过数尺。好在她常年跟父亲行走江湖,历练甚丰,此时却是临危不乱。
只见她手中黑鞭一挥,如一道光墙,裹住了七八枚暗器,用力一甩,透骨钉直挺挺插在地上。力度的巧妙,令人赞叹。
陶隐兰见一击不中,微微心惊,在还没令人喘过气的时候,立即撒手,梅花针、飞蝗石、金钱镖、透骨钉连绵不绝地发出,她是要在其他人没能支援之前,立即把她击毙,以绝后患。
这些暗器有的直端飞来、有的贴地而来,有的绕着圈圈到来,有的快如闪电,有的慢似扶柳,有的呜呜作响,有的却是无声无息的突然就飞到了面前。
这一手地道的暗器手法,只怕与海宁白家也不相上下。众人到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见无不骇然。
萧山援救不及,惊道:“芙儿,小心。”
萧芙立即一个“鸽子巧翻身”飞起,敏捷如轻燕,一条黑鞭如一团影子翻滚在日光之中。她用“分花拂柳”的挥鞭功夫,霎那之间,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陶隐兰那些暗器有的被她拂开,有的落在四周,有的被她甩开的暗器再碰撞跌落。于此同时,萧芙还借机一蹬,鞭梢直朝陶隐兰腹部扫来。
陶隐兰大惊,却觉腹部一凉,并不疼痛,低头一看,只见衣服上裂开了一道缝。萧芙却趁机飘回原地。原来她自小心善,从不轻易杀人,江湖上人人称她“慈心女侠”。在阁楼之上点了郭无常等人的穴道后,救出甘氏兄弟,她也并未伤人。郭无常等人的武功是甘远泰废的。眼前这个女子虽有意取她性命,她也以德报怨。
萧山忙问:“芙儿,你没事吧!”萧芙额头见汗,往鬓上一摸,不由面色苍白,只因鬓上一朵红花被密密钉上数枚梅花针。
忽然,庄凌大叫:“小心。”声落人起,一跃数丈,轻如落叶,说时迟、那时快,一掌拍出,掌风击落了数枚喂了剧毒的梅花针。却是陶隐兰非但不收手,反而再次欲加害萧家父女。幸好庄凌及时拍落,否则此时萧家父女正一心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全无戒备,梅花针又悄无声息,他们不被射中才怪。
萧家父女不禁变色,对庄凌感激地道:“多谢你出手相救。”
庄凌道:“咱们一命还一命呗。”
陶隐兰几番偷袭不成,不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萧芙虽为人心善,但此时也不由柳眉倒竖,怒道:“你这妖女真歹毒的心肠,我好心放你一条生路,你竟然再次要置我们于死地,看招!”
这一次动了真火,她却是全力以赴,一条黑鞭使得如鱼得水,将陶隐兰全身罩得水泄不通,招招都朝要穴上招呼过去。
陶隐兰精通暗器、药物,对拳脚却不甚高明,被萧芙步步逼近。东方白一招“白龙摆尾”,扇子朝萧芙腰部削去。萧芙鞭光一闪,那鞭子像一条灵蛇般一圈,直朝东方白咽喉卷去,她虽心慈,鞭法可是招招凌厉之极,指人要害,出手之轻快、之准确,令人叫绝。
袁静先与庄凌也交上手了。韩园中人头涌动,杀得天昏地暗。唐亮羽不会武功,只能凭轻功躲闪,被一个长着一张麻脸的汉子手中那支铁枪迫得左支右绌,他退无可退,倏地一个跟头窜上墙,朝外间奔去。庄凌恐他有失,无心恋战,虚晃一剑,逼退袁静先,同时双足一点,越过墙头,朝同样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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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且战且退。
天已大亮。
众人所到之处,俨然是一条溪流旁,四周地势开旷,形成一个幽静的山谷,湍急的溪水绕着山峰盘旋而下,在一处涧口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瀑布。日光下的瀑布自山峰倾泄而下,冲入深不见底的深潭,水流四溅,犹如闪闪发光的银练。景色优美清绝。
然而,在此宁静美好的地方,东方白等人与庄凌等人却展开了一场恶战。
陶隐兰见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几个好手也都身上带伤,恐怕今天非但不能讨到便宜,反而要折在这里了。不由暗暗着急,一分神,差点又中了萧芙一鞭子。她眼睛疾转,忽然心生一计,冲着萧芙身后喊:“东方白,快从背后刺死萧山。”
萧芙虽然是老江湖,毕竟年幼,何况骨肉相关,听到父亲有难,不禁回头去看。这时,颈上一凉,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身上的要穴也被拿住了,知道自己着了道,不由银牙暗咬,恨自己太粗心了。
陶隐兰得意的大笑道:“萧山,你不要女儿的命了吗?”众人均是一惊,不由都停了下来。萧山大惊失色道:“你,你快放开她!”
陶隐兰哼了一声,道:“你说我会不会这么做!”东方白等人已感不支,这时有萧芙在手,奇货可居,都不由精神一振,纷纷舒了口气,各自推开数丈。东方白更趁此机会,用尽全力在萧山胸前猛拍了一掌。
萧山连退三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好在他内功深厚,心脉没有被震碎,但也受了内伤。
萧芙大惊:“爹,你怎么样?”
庄凌等人上前相扶。甘远泰恨恨道:“快放开萧姑娘,不然的话,今天我把你碎尸万段。”
陶隐兰格格娇笑道:“好啊!没想到我陶隐兰在死时还能拖一个崆峒派的掌门千金当垫背的,当真是最好不过了。你说,我是怎么杀她好呢?一刀划下去?还是——把她从这瀑布边上推下去?”她把萧芙拖到瀑布边,作势要推。
甘新雷钢牙几乎咬碎,恨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陶隐兰冷笑一声,道:“我要你们杀了庄凌,再自废武功。”萧山等人大大一震。庄凌又急又怒,怒的是陶隐兰手段卑劣,急的是不知萧山是否会受制于人,为救女儿杀一个魔教女子。
只见萧山深深注视着女儿,颓然道:“芙儿,不是爹不疼你,只是咱们崆峒派历代以来,从来没有为一己私利,出卖武林同道,你……你不要丢了崆峒派的气节。”说着,不觉老泪纵横。陶隐兰惊道:“你竟不顾父女之情……”
庄凌心头恻然,甘氏兄弟默默无语。
萧芙痛呼:“爹,你不必再说,孩儿明白。”头往前一伸,竟要引颈自戮——
这时,一条影子斜地里冲出,口中大呼:“萧姑娘,不可!”那人直直撞了过来,一把抓住陶隐兰握刀的手,一手推开萧芙。这人俨然是唐亮羽。那陶隐兰一则正洋洋得意,二来,因为他武功低微,黑龙教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山这些高手上,都不留意他,竟然让他成功发难。他一招得手,救去了萧芙。只是那陶隐兰此时正处在瀑布边缘,唐亮羽这么一撞,萧芙是被推开了,陶隐兰的身躯却被撞的向后便倒,栽下瀑布。“我死,你也别想活!”陶隐兰厉声惨叫,用力把唐亮羽一扯,两人收势不住,同时从瀑布坠落下去。
庄凌一声惊呼,扑上前去,伸手一捞,却迟了一步,什么也抓不到。
甘远泰拍开萧芙的穴道。众人连忙上前。
东方白等人见情势不妙,趁他们心系唐亮羽,无暇寻他们的晦气,急忙和手下溜走了。
庄凌扑在涧口,但见水流湍急,直向百丈之下的深潭泄下,下面白云封谷,烟云缭绕,哪还有一丝一毫唐亮羽的身影,心中一阵悲苦,突然间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登时昏倒在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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