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作梅长苏,身为江左盟宗主,化名苏哲,时隔十二载回京搅动风云。
十二年前,在梅岭一役的焦土中身中火寒之毒,熬过如同换骨一般的治疗,面目全非毫无往日痕迹,挣扎着活了下来。十二年中,他身负为林家翻案一任,昼夜精心盘算。十二年后,做好一切准备,踏着一言“得麒麟才子者,可得天下”进入京城。
长苏初见霓凰,眉眼低垂,思绪纷飞。
那时他还是她口中的林殊哥哥,潇洒明亮,她是他的小女孩,开朗可人。这是他作为长苏第一次见到霓凰,同十二年前一样,干净爽朗,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稚嫩。
长苏奉命进宫,霓凰终是见到了他。熟悉的气息,言语中的细节,纵使面容和往日完全不同,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一如太皇太后一般,一见长苏便携他二人之手唤他“小殊”,并将二人手相搭,笑眯眯地问道何时结婚。仿佛十二年光阴一瞬即逝,甚至像是昨日一般。
相认之后,长苏自知身负为赤焰旧案翻案重责,并未与她谈及太多儿女私情,仍旧将重心放在江山社稷之上。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是也。霓凰懂他心绪,没有给他平添压力,反倒在身边尽力帮助他,维护他。
在十二年中,他精心培养江左盟,为平反赤焰旧案做支撑。心思缜密,气度不凡,不乏身边有人对长苏心生爱慕之意,宫羽便是一人。
在知晓宗主来到京城之后多次想见他一面,哪怕一面也好,亦或是在能及之时替他准备好一切所需。那日他因公事需到宫羽之处会客,她替他准备好所习惯的茶叶、茶具,碳火和坐垫也准备妥当,不怕麻烦,只愿他好。一片赤诚之心跃然纸上。
聪明如他,又如何会不知晓。
替他治病的蔺晨说到宫羽,他回绝这段感情,“我现在已无多余地力量,去照管每一个人心里是否难过,所以只有对不住她了。”
和宫羽,甚至于霓凰,都不会有好结局。智者早衰,他自知心力已尽,命数不久,注定不会在一起,也不能有以后。
爱当如长苏,不给希望,反倒是最正确的选择,但这却不是一份绝情,反而是深思熟虑之下的考虑。
于宫羽来说,像落花流水一般的情感。他未曾给过她希望,她只念着他不要拒绝,就已然觉得是恩惠,不会再从他身上奢求更多的感情,或许是双方最好的归宿。生活中亦当如此,既然无意,便不生希望让对方惦念,互不相欠。
而于霓凰而言,唯有一诺。
吾妹霓凰,见字如面。兄有三愿,一愿长安康,二愿常喜乐,三愿莫痴候。戎马倥偬,逝水如斯,不可彷徨独宿。今生奈何,情深缘浅。偷得朝夕已是奢,苍天怜我。承君一诺,来生必践,青青河畔,寻常人家,粗衣淡茶,共白头,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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