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甘谷人

俗话说:“上一步为山，下一步为川。”武山与甘谷两县虽同饮一条渭河水，毗邻而居，但武山在上游，甘谷在下游。从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看，甘谷人应该比武山人精明能干。事实正是这样。武山人称甘谷人为“甘谷鬼”，这“鬼”字里，既包含着对甘谷人鬼精灵的嗤之以鼻，又包含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式的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对甘谷人心思活泛精明能干的赞扬。

实话实说，甘谷人真是精明！

传说，一个武山人嗜辣，到甘谷凉皮摊子上吃凉皮。甘谷的凉皮不咋地，辣椒真是好！不仅名闻于十里八乡，更名闻于大江南北，把甘谷县称为“辣椒之乡”，名副其实，当之无愧。这辣子，能画龙点睛，化平淡为神奇，是凉皮的灵魂。这样一大碗红艳艳、油旺旺、鲜亮亮、香喷喷的油泼辣子摆在面前，勾起肚中万千馋虫，武山人早已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凉皮一上桌，武山人从包中扯出几个馒头，撸起袖子，敞开嘴巴，大快朵颐，饕餮而食。吧唧吧唧吃了大半天，碗里的凉皮还剩大半碗，桌上一碗油泼辣子却所剩无几。摊主看着武山人一勺一勺往碗里加辣子，不动声色，照常招呼其他客人。待武山人心满意足，腆着肚子擦着嘴开钱时，摊主一笑:“老乡，今天的凉皮不要钱。”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武山人大惑不解。还没等武山人反应过来，摊主话锋一转:“老乡，你得把我这碗辣子钱付了。我这凉皮摊子，全靠这碗辣子。”吃凉皮不收凉皮钱却收辣子钱，这是头一次听说，只有甘谷人能想得到。也只有这样，买卖才不亏本。

同事去甘谷县城办事，车子还未停稳，从路旁杂货店里三两步跨出一个光头大汉，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手指还粗。到同事车前，熟练地将一长方形纸皮扣在车牌上，又一步奔到后边，往后边车牌上同样扣了一块。同事呆在那儿，手足无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既懵又慌:四海升平，朗朗乾坤，莫非碰见了黑社会？大汉走过来，指了指头顶上隐在树丛中的摄像头，笑笑:“大哥，现在放心去转，这摄像头许多人不注意，车停三分钟得二百元。”办完事，同事本来没打算买东西，却从杂货店里买了零七碎八一大堆东西。回来后，同事逢人便夸:“还是甘谷人会做生意，这服务态度，没得说。要是武山人，哼——！下次去甘谷，还去他家买东西。”放长线，钓大鱼，可持续发展，甘谷人真把顾客当成上帝。这服务态度，确实没得说。

洛门担担面武山人喜欢吃，甘谷人亦喜欢吃。一天，我去吃担担面，来了一女子，微胖，收拾得干净利落。一张嘴，是甘谷人。说来神奇，甘武两县地域相近，口音却各异，泾渭分明。三下五除二，女子几口吸溜完一碗面。付钱时，女子咯咯咯一笑，试探着问:“老板，你这汤卖吗？我们家人多，有老有小，都喜欢吃你家的素面。可都来吃，一是太费事，二是不方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段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既恭维了老板，又表达出了自已的要求。老板向店内看了看，似有难色。女子笑着继续央求:“我都来了半天，没好意思张嘴，就买点吧！”“买一点吧！”别的食客也纷纷帮衬。最后，女子花二元钱买了一大袋够七八人吃的素面汤。临走，老板还送了几勺辣子蒜末酱醋等调料，还抓了一大把青菜豆芽胡萝卜丝。甘谷人太精了，猴精猴精的！要知道:“厨师的汤，戏子的腔。”洛门担担面的精华，全集中在这锅汤里。光买汤不买面，头一次见。这事，只有精明的甘谷人能想得出。

与精明的甘谷人交往，是让人高兴的事。看着精明的甘谷人，也是让人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