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接孩子放学回家。刚出小区门,便迎面扑来一阵温热的风,风中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气息,这气息异常熟悉却无法言喻,仿佛让我瞬间穿越到了小时候的街口,回到了遥远的童年,走在了放学回家路上。
也是这样的季节——夏至未至,也是这样的傍晚——日光渐斜,道路两旁繁茂翠绿的树叶间透着粼粼光芒,树下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小伙伴们三五成群,一路疯闹一路欢笑,额头上不断滑下的汗珠花了一张张稚嫩无邪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却显得熠熠生辉、灿烂夺目。我总觉得用“笑靥如花”来形容小孩子是最贴切不过的。快到家时,伙伴们却并不着急回去,而是继续玩耍,直到斜阳仅剩余晖,夜晚即将来临,各家各户的饭菜香飘四溢,家长们一声一声拉长音调的呼唤不断响起,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四散而去,各自归家。不多时,各家各户便不约而同地响起央视新闻联播的前奏曲……
这情景让我恍惚了许久才回到现实,怀念之余,便不想随岁月前行,只想返老还童,回到那在记忆中虽已泛黄却清晰如初的过去。
曾几何时,我已经习惯了怀旧,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家,梦里总是回放着童年那些已逝的画面:一个生了铁锈、被撞歪了的大门;一片碧绿如茵,给孩子们提供乐园的草地;一棵一树繁花,高大挺立的梧桐树;一口清澈甘甜,默默无闻的老水井,还有一排排整齐的瓦房;一片片披红挂绿的菜园;一个个朴实无华的邻居……
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门口父亲种的小花园,他喜欢月季,花圃里的月季长成了小树,被修剪得整齐利落;他更喜欢菊花,一入秋,便菊花满园。也许从小耳濡目染,我也尤其喜欢这两种花,一个绚烂繁华,开得热烈;一个飘逸清雅,开得淡然。关于父亲,我不敢回忆太多,回忆太重,思念太浓,怕承受不住,泪眼婆娑。
这往昔的画面,断断续续,不断闪烁在脑海,浮现在眼前,随着时间,变得愈发厚重浓郁,似年代久远的黑白电影,充满着怀旧的格调;似珍藏已久的书籍,散发着馥郁的味道;似旋转着的黑胶唱片机,雕刻渐行渐远的时光。
时序转换,物是人非事事休。
岁月如梭,前尘后事费思量。
我怅然于时光的易逝和记忆的斑驳,却又不能沉迷于怀念与感伤之中。
花落花开复有时,春去春来亦常在。
燕去燕归总有期,日出日落亦永存。
自然总有其规律,便有了永恒的回归。人虽易逝,却也有精神的归宿。正如我们一直在追寻些什么 ,蓦然回首,却发现最终还是身处原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的似曾相识罢了。就如今天,恍惚间便穿越回往昔。
于是,我劝阻自己,暂停追寻的脚步,雕刻渐行渐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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