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唱艺人,说吧,说出心头的火,说出心上的忧伤,说出苦涩,说出密盾,说出一辈子的坎坷的道路,以及飞扬的唏嘘。唏嘘了,说的时候,新梅花已经开放。西藏的高原,已现了。是的,高原的曙光已现了。与你寻那丘壑上的雪谷。雪谷上,那雪莲花的开蕊,开贵的命数,开城了,讪笑的山脉,诅咒的山脉,请了邀约的烛照的山城,一束花朵,灼灼地燃烧着,烧着山谷的欢乐。而高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形体。那是藏族的形体。高原的形体。非常巨大的形体。在高原的倾斜之中,山脉渐渐地弯曲了,写成的自居的形体,已经组织成一片非常宏大的形体。那是高原的身子。身子已纷纷地抖落了。”
“说唱艺人,那是心头上的格桑花。唱吧,唱出大地的韵律。唱出长河的落日。唱出比谁都火的巨型的牛羊。唱了歌谣。长了枝丫上的露珠。洞孔之中冒出的雪花,照亮了高原的形体。踏破了形体之外的高丘,一阵高丘的形体,唱出了我们的歌呼,一阵阵的斟酒,形体上的万籁俱寂的山脉,耸立着,高傲着,磅礴地傲立着,举出自己的形体,高傲的形体,如同形体上吊糟着的山丘和黄河,一路之上的黄河,聚集在了山脚下,坎坷地望着山体。山体,已经耸立着的,歌唱着我们的形体,形体一片片地聚集着,湿漉漉的枝丫,横着波荡的光芒,在山丘上高傲地呼号着。”
这就是说唱艺人的形体。
傲立在山下。拉萨河的光芒,照了波光粼粼,摘了樱桃,摘了花朵,摘了华秋子,摘了异域的雪莲,宅了房子,住在极爱下的山丘。光芒盖着。光芒嘘嘘地处着。触底了。猫鼠已经走出了洞穴。洞穴深处,我们的说唱艺人走出山洞,这浩瀚的语言,一句句说出来。唱出来。
意味着什么?
歌唱的深处,谁的傲骨齐聚?谁的望着身体之上的形体,高原的形体而歌唱?
开始聚集了。开始路祭了。天葬台上,应老的老鹰已经飞在了天穹上。盖着哈达的语言,马盖了,马匹一身的抖动,将万籁的花朵坟丘一一抖落。
渴死了。高原的黄昏,万物可畏了。万物稀客了。万物渴死了。黄雀飞出。昏倒在路途上。
而万物开始了歌唱。
“说唱艺人,说吧,说不完的故事。意义已经迁移了。意义的光球上,万物的波荡着的光柱,溢出了高原的慈航。而高原,滋长着的西藏,一块巨大的孤独的石头,坐在喜马拉雅,坐在万物的顶峰,开始了巨大而可怕的欢呼。这一切意味着孤独的恐惧。坐在万山之巅,坐在高原之巅,坐在万物的丘壑上,坐在水上,坐在门户上,坐在拉萨河之上,那一轮月亮,飞出了高原,飞出了巨大的飞鸟,牛羊齐整地走出门房。而我要的欢呼,说唱艺人的欢呼,已经不在了。”
真的,我们的形体巨大。山脉的形体,形体上的造物主,形体上的造型,罗织着的高原的雕塑,一如黄河的倾泻,一如长江的瀑布,造出的大地,倾斜了,一地地倾斜了。
当藏族人走出枯寂的土地。
当藏族的天葬台上继续等待着的身体,一如河谷上的红霞,一如粉色的莲花,一如高顶上的雪莲花,一如高原上的藏红花。贴着大地吧!贴着洪荒的土地吧!
一如藏人的欢呼饥饿。一如藏人的说唱。
“我们在歌唱!嘴巴溢出。嘴巴上的巨石,累积着的西藏的巨石,已经垒在了万物之上。而说唱的时候,我们依照着二十世纪的风雨,将格萨尔王的喉咙剖开,将大地的影子托着,将高原街上的花灯一击了,披上了罅隙的山川,将山脉鼎上去,上去了,坡地上的格桑花,坡地上的万物的喝血,一如巨型的形体,藏地高原的形体,托着形体,望于形体之上,高原的灵魂,割舍了自己的陌生的领地!而欢唱的我们,住这里了,伫立在高原的丘壑之上,行着道路,高原上的形体被分割,形体上,万物的影子,如同匹敌的山坡,如同光耀着的形体的造型,一如牛羊的飞翔,一如青稞的丰收,一如马奶的可畏和渴死。”
是的,说唱艺人说出的和唱出的,都是关于藏地的风雨和星系和形体和坡地。
我们昂起头,我们聚集在东方山脉上,万物的光芒溢出巨型的河流,巨牛带着湿淋淋的嘴巴,踩着湿润的泥土,走入昏暗的拉萨河。拉萨河再度变得昏暗。变得扭曲。变得昏黄。
而我们的影子,飞翔在山河之上,刺入了西藏的天空,天空再度照亮了说唱艺人,这些孤独的群体,再度发出茫茫的呼喊:“是天空在飞翔!是石头在飞翔!是西藏的密林在飞翔!是巨牛披盖着夏雨的衣,在茂盛的丛林之上飞翔!唯一的说唱,最终归于万物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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