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司机

刚入职那会，公车司机是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小伙，我平时坐车少。记忆里，公车司机总是喜欢用审视的眼神看人，那时候坐车是奢侈的事，虽然是两块钱，但是可以买好几个雪糕，可以买一个很精美的笔记本。那时候，曾记得司机曾对还价的顾客说:“没钱不要来坐车。” 所以，我总是把坐公车，尤其是做家乡的公车作为一个很神圣的事。现在我每次坐车都有事先查看钱包有没有带够钱（还是穷病惹的祸）。但是这个司机颠覆了我对公车司机的印象，他完全没有“我开车我是大爷”的架子。有一次上班晚点，我发现他车还在那，我说真担心没有坐到车。他说知道我每天上班就这个点，错过他我上班麻烦了，所以特意等我。就那么几块钱的生意，他完全可以不等我。甚至可能会因为等我，少赚更多的钱，但是就因为我长期坐他的车，他便惦记着我会不会坐不到车。想来真是感动。平时一些大叔大妈不够零钱，他会主动说:“就这样算了。”有时候坐车的人说没有带钱下次给，他也没有记账，下次坐车给没有给他也不会催人家。偶尔一些乞丐要顺车回去，他也乐意让他们上车，提醒他们不要打扰乘客，也没有收他们车费。很多时候，大家都说，其实他可以拒载的，其实乘客也有因为嫌弃乞丐脏不让他们上车的，只是碍于司机并没有为了赚钱，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勇气要求别人下车。

到了第四年，上班线路被现在这个个司机买去了。这个司机是四十岁光景瘦高的男人。司机发车的时间并不准时，有时候因为急于与交叉路线的司机抢生意，他经常在前一个车站就调转车头了。好几次眼看着就在眼前，几分钟便远在“千里”，任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为了不错过班车，每天我都要提前而且是往前多走两个车站，以防司机随意在哪个车站掉头了。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司机干嘛经常不按时间发车。司机吧嗒吧嗒说了一堆理由。其中有一个是:“上面车站就你一个，我肯定不会在上面多待。下面几个车站才是人流量大的地方。我这跑车的也是为了谋生。”他这样一说，我就无言以对了。后来一次在离单位最近的车站等公车来，一直都没有等到。眼看天色渐晚，实在着急，最后打通了司机电话，“师傅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司机不紧不慢的回答:“家里。”我听了，一着急:“那我不是撘不到车了？”电话那头的司机不耐烦地回了我一句:“你回不了家关我什么事？”我才意识到自己有点着急:“不好意思，我意思是……”不等我说完，啪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后来，我反思了一下，一方面这座小城什么人都有。遇到善良的人要珍惜。另一方面，你懒惰，迟早要还的。明明可以开车上班的，谁让我那么懒报了名不学呢？

这几天，我总是看到以前那个乞丐来搭车，穿的衣服灰黑灰黑的，不知道是颜色如此还是太脏没有洗。因为上了年纪他走得有点慢，可能为了知道司机急性子，便一边走一边说笑话缓解尴尬。司机说板起脸不耐烦地说:“不要那么多废话，以后不载你了。”车上的人对乞丐有点避之不及，所以更多的还是对司机的认同感。我无法表达自己的观点。因为较之前一个司机，他是那么善解人意，体贴乘客。可是，这个司机说的有错吗？好像你又找不到一个理由来驳斥他。

这就好比我们的生活，我们可能幸运，会遇到一些陌生人，他们不计得失帮助我们；我们也会遇到一些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那么友好，“话不投机半句余”，我们除了自己找更好的方式来避开这样的人，或者必要的时刻据理力争，好像便没有其他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