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无限接近北回归线的小乡镇里
时光把她的生命如丝绢般,撕裂成无数的碎片
挣扎、悲壮、欢喜、喧嚣,最后平静回归大地
—— 题记
01
院子的围墙早已残破不堪,与地里野蛮生长的青菜形成了鲜明对比,墙外的小水沟依旧安静流淌,十月初的炎热依旧霸道不肯褪去,伴随远处不时几声虫鸣,使得院子愈发空寂。
乡下的院子里,依旧看到云淡风轻夜空繁星,一如十几年前的夜。
然而,跟不上时代脚步的乡村,隔了十几年再看这夜空,不免也沾染了几分苍凉。
这苍凉如水的夜色照在院子里破旧的长椅上,我习惯性坐在长椅上背靠着墙发呆纳凉。
怎么会突然想到回来?
这几个月来被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嗯,觉得要回来了。”
“你外婆不在了。”
几个月过去了,却至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02
脑海里早已经忘了对于她的印象是从哪一天开始。
十几年前的夜,那个小小的身影扯着外婆的衣角去菜地里浇水摘菜,然后看着外婆用细细的扁担撑着沉甸甸的蔬菜到早市上卖,再去隔壁档口给自己买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粉。
牵着外婆的手穿过窄窄的巷道走访邻居好友,却惦记着转角夜宵那里卖的龟苓膏。
那时还没修葺的厨房里,眼巴巴望着小锅里炖着香喷喷的肉,吃完后还不忘跑到住隔壁的表哥那里嘚瑟。
屋子后山的玉米地、花生地、龙眼树、芒花地,院子里的芒果树和番石榴,每天杂房里准时摸到的鸡蛋,房梁上挂着的糖果饼干……
和她的回忆,终究也是剩得不多了。
03
长长吐出一口烟,这段时间一直抽的爆珠,突然间觉得红塔味道有些呛。
想必外婆年轻时拉扯大七个子女不容易,红塔的呛才能让瘦小的身子抵挡住生活的苦吧。
记得长大后每次回去看望外婆,并肩走才惊觉她身高约莫到我的肩膀,背早已伛偻得厉害。
可这副伛偻的身躯仍旧不服输,还是每天早早去菜地里浇水摘菜,然后赶在早市卖着为数不多的青菜。
外婆总念叨着说,
“阿妹你小时候长得又小个,还老担心你长不高”、“你表哥上次带回的对象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你表妹进了中学教书也好,稳定点”、“你三舅相中的那个女人,只知道诓钱,过日子还是得找个踏实的”、“你表弟进了普通中学,你舅母老担心他成绩跟不上”
……
可那些她养大的儿女以及儿女们的孩子,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她了。
04
人人都说外婆有福气,子女们个个有出息,就连葬礼也办得极为热闹。
“我们家情况又不是不知道,哪能照顾得了。”
“那就请护工。”
“我们也是要上班的。”
“我们在外地的,又能回来照顾几天呢。”
……
舅舅小姨们每年集体回去过年已成惯例,今年却缺席了几个人。
年岁渐长的外婆,这几年里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即使少了比她先走的大舅妈照顾,也不大乐意住到其他子女家里。
久病床前无孝子,是经久不变的真理。
毕竟要强了一辈子的她。
惟愿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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